看清的那一刻,容倾额角的血管突跳,脑海之中闪过了无数念头,谁家买这个东西论箱买?
荒唐和恼怒涌上心头。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简短回复贺临几个字:“自己去拿!”
没过多久,容倾冲动的情绪稍稍冷却,又开始担心起来,怕贺临被人看到,于是他又补了一条信息:“先回去,晚上再说。”
当夜,两个人全副武装,带了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趁着驿站关门前,悄悄摸到了驿站门口。
贺临进去拿东西,容倾目光警惕地站在门口望风。
两人像是做贼一般把东西搬回家。
一进家门,容倾就摘了帽子和口罩面色不悦地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贺临拆箱,寒声道:“你这是在储备军火?还是要把它当饭吃?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大需求吧?还是说你想要去夜市上兼职摆摊卖套子?”
贺临却一脸无辜地抬头:“好不容易才赶上大尺寸的打折。”
他的语气平和,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丝毫不妥。
容倾问他:“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考虑过才买的。”贺临过来笑着蹭他,“我要是不囤,才不正常,总不能让你买吧?”
他的话让容倾语塞,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被贺临抵在了沙发上。
贺临跃跃欲试,拿了一盒出来:“来,容队试下……”
容倾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样子,心中又气又无奈,他忍着内心的躁动,冷着脸问:“贺临,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贺临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他又跑过来蹭他:“容队,你那么聪明,你猜猜?”
容倾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一脚把贺临踹开。
后来,容倾就把这事给忘了,不重要,反正这个人招惹他了,那他就只能是他的了。
直到一次在温暖的床上,意乱情迷迷迷糊糊之间,贺临的声音温柔,在他的耳边低语:“容倾的倾,是一见倾心的‘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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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尚静静地伫立在冰箱前,他回忆着那些点点滴滴,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下一秒,一抹伤感却笼罩了他的眼眸。
黎尚把那个冰箱贴又贴回了原位,动作轻柔带着一丝落寞。
那些美好的瞬间,他也只能在忙碌的间隙之中偶尔回味。
不过最难耐的时光已经过去。
很快,他又能见到贺临了。
第41章 18
周末, 贺临没有在家休息,而是去了一趟云城二院。
二院是市局的合作医院,设有警属专科, 专门针对警员的伤势进行处理,里面有几位专家坐诊。这边有位刘医生是脑科的专家,一直是他的主治医师。
刘医生给他又做了一次详细的复查检查, 对照着结果道:“没什么异常,甚至僵化区有一些好转的迹象。”
贺临说出了他的困扰:“最近做梦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好像头晕和头疼的发作也变多了。”
随后他详述了之前吐血的情况。
刘医生一眼看穿:“你近期喝过酒?”
贺临点了点头没有瞒着:“喝过一次, 后续反应有点强烈。”
刘医生听完贺临的话思考了片刻道:“酒精是种刺激, 这种现象是脑神经运动的一种体现, 只要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就未必是坏事。但是需要密切观察,一旦严重马上就到医院来。”
贺临随后又补充道:“我过去曾有过几次,想要尝试想起以前的事,就会出现比较严重的出血现象。”
当时的情况凶险, 一发作起来就头疼欲裂,大口吐血,把照顾他的亲友还有医生都吓坏了。
反复进出了几次icu以后, 医嘱明令禁止他接触一切可能的刺激源。
“那时应该是伤口没有长好,现在伤情已经基本稳定了,应该不太会再出现那种危险情况。但是还要小心为妙。毕竟记忆没有生命重要。”刘医生又仔细看了看片子道, “你可以少量多次地尝试回想以前的事,有一些事情和人可能会是你记忆的锚点。回想的过程也许会有点痛苦, 但是对于长期康复而言, 会有帮助。失忆能够得到改善,后遗症和阅读障碍也可能会减轻。”
“不过顺其自然就好,能想起来也不要抗拒它,想不起来也不需要着急, 健康最为重要。”
随后,刘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贺临去拿药和拍的片子。
路过医用胶片打印机时,贺临注意到上面有几张之前病人遗留下来的样片和袋子。
本来他想帮忙放在一边,却无意之中目光一扫,上面写的名字是黎尚。
应该不是同名,贺临把片子拿起,帮忙收了起来。那些片子他看不懂,但是隐约看到了上面有一些光痕和光斑,散落在图上的不同位置处。
贺临的眉头微皱了,紧盯着那几张片子,心口处骤然发紧,他猜到黎尚为什么会退下来了,也许他的伤情比他和他说得严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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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另一间诊室里,本来准备拿点药就走的黎尚被医生又叫了回去。
一直给他看诊的医生姓宋,是这边的主任医师,宋医生对照着检查片子道:“我看有一些弹片的位置又有了移动,你躺在床上,我触诊一下。”
黎尚有点不情愿,但最后还是仰面乖乖躺在了诊疗床上。
“最近剧烈运动过吗?”宋医生带着手套过来问他。
“我有尽量注意。”
“平时疼得还厉害吗?”
黎尚长睫眨动:“还好,不会影响日常的工作生活。”
当初容倾的手术就是宋医生做的,是他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十三个小时的手术,他的伤势他再清楚不过。
宋医生嘴角一勾,压根不信他说的鬼话,手往下摸去,原本应该光洁的身躯布满了大大小小已经愈合了的创口。
黎尚感觉到医生的手在自己的腹部游移,从心口处的伤口一直往下,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
“放松,放松。”宋医生说着,轻轻地在一处按下去。
腹腔里传来了熟悉的闷痛,黎尚望着天花板,缓缓吐气极力忍着。
宋医生的手按了一会,在黎尚刚刚开始适应这种闷痛时,忽然指尖照着一个点探了下去。
“之前发作最严重的是这里?”
黎尚顿时觉得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戳进了小腹。一阵剧痛下,他的呼吸一滞,咬着牙,发出了唔的一声闷哼。
随后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宋医生还没轻易放过他,手指微微一动,黎尚的汗刷就下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手指在身体里搅动柔嫩的内脏。
黎尚的下颌疼得上挺,冷汗打湿了额前碎发,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不受控地开始颤抖,想要蜷缩起来,双手本能地按住了宋医生放在他腹部的手。
神智尚存,剧痛之下,他再没吭上一声。
“你可真能忍……”宋医生这才松开了他,用警告的语气道,“容队长,谨遵医嘱,不是别人看不出来就叫做不疼。”
黎尚的身体瞬间蜷起,手捂腹部,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一动不动地躺一会,这才感觉能够呼吸,缓缓坐起了身。
宋医生坐回了座位,之前经过了手术,大的碎片已经尽量取出,但还是有一些位置刁钻的遗留在了体内。有的取出需要破坏脏器,得不偿失,有的干脆就无法拿出来。
他一边对照片子一边道:“你得时刻记住自己是个病人,正常的体育运动不会有事,但是超过了限度,就会造成那些碎片的游移。虽然腹部这枚周围没有大的血管,但是附近神经最多,会让你受罪,刺激肠胃,甚至造成痉挛,疼痛时间会延长。”
“肺里的那一枚在急促呼吸时可能会引起出血。”
“卡在后脊骨缝里的,你也知道情况,手术硬取可能会造成瘫痪,还可能根本下不了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