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嘛,我又不收钱。”苏北辰很执着,“算算感情怎么样,这个我看得特别准,比如另一半是不是正缘。”
“不必了,我不信命。”
“真意外,你看起来是挺容易认命的类型。”
“苏总监倒不像好奇心这么旺盛的类型。”贺铭仍旧挂着得体的微笑,“这么关心我的感情,我会误会。”
“比起这个,你怎么对我一点也不好奇呢。”苏北辰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是我看走眼了,你根本不值得我关注?”
“那是因为苏总监不清楚我和时总的关系,我却知道你们俩的。”
“哦?那你倒说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苏总监是阿晏的……”贺铭狡黠地眨眨眼睛:“下属啊。”
“虽然不算嫡系,但上下属关系很明确。”趁对方愣住,他再补上一刀。
苏北辰气极反笑,“好啊,那我说点你不知道的。”
“你们到哪一步了?他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你了解吗?”
“是脖子。”
“在晏哥还不讨厌别人碰他的时候,除了时安,我是唯一一个能搂他脖子的人。”
“我生病的时候他背过我去医院,守着零点陪我吹生日蜡烛,有人欺负我他给我撑腰……”
“他还不讨厌别人碰他的时候?”贺铭敏感地抓住了重点,打断了他。
而苏北辰笑得更夸张:“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一些未曾深想的细节在贺铭脑子里练成了一条线,被王尧堵在洗手间后时晏的反常,酒吧里他躲开靠过去的时安,亲密时不许他脱掉衣服、刻意在身上留下的伤口……
他不是喜欢痛,只是厌恶男人的身体。
苏北辰喃喃道:“过去的事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他的好我曾经完整地拥有过,数一遍都要花很长时间。”
贺铭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到,漠然地问他:“那你呢?”
“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毫无疑问,他精准击中了苏北辰的弱点,因为对方的脸色变得惨白,而他也没有胜利的快意,冷冰冰地结束了对话:
“时晏不想告诉我的事,我没兴趣从别人嘴里听。”
他没再看失魂落魄的苏北辰一眼,径直离开,对方在他背后低声哽咽:“他也许恨我,但也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贺铭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口袋里的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上面显示着一条新消息:今晚,观潮路9号。
发出邀请后,时晏看着自己的右手,决定先一步去公寓等着。他的右手上布满了斑点状的伤口,又被洗破了一层皮,看起来惨烈非常,就算这样,用这只手碰过苏北辰那种恶心的感觉也还挥之不去。
工作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迫切地需要贺铭,他想要另一种触感覆盖那样的记忆。
路过秘书室时,里面传来Ryla和其他同事交谈的声音:“南湖园的房子是有学区的吧?正好适合你,楼层和朝向不错,主要是房主着急出手,价格特别好……”
南湖园,名字有点耳熟,贺铭家住的小区叫什么来着?
时晏推开门,大家顿时噤声,他对Ryla说:“我先走,有事电话。”
“好的,时总再见。”
一群人巴巴地等着目送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们在说什么房子?”
刚和Ryla交谈的同事低下头,“对不起时总,下次绝对不会在上班时间说这些了。”
这不是重点……时晏颇为无奈,Ryla立刻接过话头:“在说南湖园的房子,我在Cindy朋友圈看到的,好像是贺总要卖,价格挺好的,我就分享给同事们了。”
那就没错了,前两天时晏还在那间房子里碰上了贺铭的债主堵门,当时这人还很硬气地说要靠自己本事,一转眼严重到了要变卖家产的程度吗?
他把Ryla单独叫出来:“什么价格?”
“六百万,但是要求全款。”Ryla忍住了问您也要买吗的冲动,“我把房源链接发您?有VR实景,可以线上看房。”
不用了,已经实地看过了,时晏心想。
“你再替我办件事。”他对Ryla说。
又一次站在那间公寓前,贺铭照旧先敲门,又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才用密码开门进去。
时晏趴在餐桌上,旁边的酒瓶贺铭认得,是时安探病时带过来的。他听见电子锁的响声,惺忪地看向门口。
他已经微醺,醒来时以为是在自己空荡荡的别墅里,看见贺铭惊讶了一瞬。
“你怎么来了?”
贺铭无奈道:“难道时总约的是别人?”
来的路上他心绪满怀,想问对方很多事。
比如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给他一个恒时的项目,知不知道他和岁岁福利院的关系,还有,苏北辰说的介意别人碰他又是怎么回事。
被时晏这么一打岔,酝酿半天的勇气顷刻散了。
时晏活动了一下压麻的手臂,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个蠢,嘴上却不认输:“谁都无所谓,将错就错吧。”
胃隐隐作痛,他不动声色地用手压住腹部,缓缓走进卧室,“来做。”
他没注意到,身后贺铭的眸色骤然暗下去,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边走边扯掉领带握在虎口处,跟了上去。
窗帘紧闭,门关上后房间里一片黑暗,随着贺铭靠近,时晏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贺铭自身后拥住他,他听见咔哒一声,是皮带搭扣松开。
“别脱。”
他叫贺铭来是为了以毒攻毒,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男人的身体。
“没事的。”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畔,“看不见。”
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叫“看不见”,有东西盖到他眼睛上,丝质面料光滑地蹭过他睫毛,是领带,温莎结还是完整的,贺铭熟练地抽紧,束住他。
“贺铭!”
他的语气充满了警告,根据上次在扶手椅上的经验来看,这种程度的威慑对贺铭没什么用,他应该采取更强硬一些的反抗手段。
可惜他喝了一点酒,而且胃还在痛,身上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只好任人宰割。
“嘘。”
提刀的人动作倒是很温柔,衣料磨蹭发出窸窣声,他又叫了一次贺铭,“你要是还有脑子就……呃!”
他很快就说不出完整的话,始作俑者还在明知故问:“讨厌这样吗?”
“不怎么……”后面的“喜欢”二字被贺铭打断,回流到胸腔,形成一股让人颤栗的暧昧气流。
之前他们也是在半黑暗的环境中,时晏也会闭着眼睛,回避一些画面,但这次的感觉不太一样,领带结硌在他后脑勺,像被枪口抵着,刺激着他的神经。
时晏放弃跟他一般见识,只想让他赶快把这玩意儿摘掉,命令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句喘息。
贺铭是很狡猾的猎人,先给予,再掠夺,那样更彻底。时晏感觉到上方人的身体压下来,他在黑暗中摸索,忍无可忍地抬手,扼住了贺铭的脖颈。
“差不多行了。”他发出最后通牒。
掌心压着的喉结上下滚动,贺铭居然还在笑,时晏收紧手指,打算给他点苦头吃,却被贺铭轻而易举地牵住。
贺铭没有把他的手掰开,而是引着他向下,仿佛他第二层皮囊的衬衣已经被脱掉了,滑过指尖的皮肤温热,下面有血管跳动。
从胸口到小腹,肌肉形状收窄,更加块垒分明,他在脑海中很清楚地描摹出这具身体的轮廓。
他被想象中的画面烫到,猛地往回抽手,贺铭的反应比他更快,攥住他的手腕,重新把他的手掌压回去,动作急迫,完全没控制力道。
手指的落点在人鱼线中间,顺着那道线条,被人摁着一点点继续向下,是强迫,也是引诱。
贺铭明明钳制着他,却又委屈地问他:
“讨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