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先牵手。”说着将右手手指挤进对方指间,标准的十指相扣。
两人谈话间已经走近相应的播映厅,电影还未开场厅内光线不算暗淡,但人倒是一个没有,空荡荡的,两人的低声对话在静谧的空间里存在感强烈。
任由对方扣住自己的手,沉熠站在过道上环视四周,对着票根皱眉:
“你包场了?”
本来就是想体验一下影院的氛围才来的,不然直接在家里的影音室看更舒服。
“…没,”傅眠面色坦然地回答,只是顿了顿又说,
“但是我是看哪个人少买哪个的,这个压根没人。”
沉熠:……那不说明是烂片吗?
他迷茫地看着傅眠,再一次无法理解他是怎么想的。
人家都是反向买股,别墅靠海。
我们是反向买票,看尽烂片吗?
他不理解傅眠的脑回路,傅眠也不理解他这欲言又止的眼神,还以为是沉熠害怕在没人的环境里看恐怖片。
于是神情了然地开口安慰,可语气里的兴奋掩都掩不住:
“没事,不用害怕,反正也没人到时候你就趴我怀里,我保护你…”
他默默想了一下那场景,只觉这两张票买的真值。
沉熠闻言无声瞥他一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心说是谁之前玩恐怖游戏用手柄把电视砸出个大洞?
但见人眸光闪动,显然是期待不已,他又把到嘴边的反驳咽下去。
算了,望着前面巨大的电影幕布沉熠想,算了,不行一会儿装一下,对方今天心情不好又临近生日,装装哄他好了。
于是电影开场后就出现这一幕:
影片里:老房子里若有若无的鬼影闪过,作死的配角尖叫。
沉熠:眨眨眼,迟疑地把脑袋蹭到傅眠颈窝里,做作地瑟缩一下,语气可怜:
“啊,真可怕。”
啧,这电影真差劲,鬼魂上面的吊线都没P掉。
他又随意瞥了眼大屏幕,手却抓傅眠外套抓得更紧。
这反应让某人的眼角眉梢都上扬,他温柔地握住沉熠的手,轻拍对方的背,安慰道:
“没事,都是假的。”
怀里人柔弱地应了声,手却还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开,脑袋埋在怀里不肯钻出来。
这行为极大满足了傅眠内心那点大男子主义和保护欲,他简直要笑出声来,嘴角已经压抑不住的翘起来。
废了很大力气把那股得意劲儿摁下去,他平下嘴角弧度,爱怜地去吻沉熠的眼睛,温声道:“没事的,要不我捂住你的眼睛好不好?等到不吓人再叫你起来看。”
沉熠还没应,倒是一旁飞着的《商业至尊》大呼小叫起来:
“捂着我的!呜呜呜呜呜捂着我的!好可怕…求你了沉熠呜呜呜呜…”
这叫的可比沉熠真情实感多了。
真是…沉熠猛地从傅眠怀里坐直在半空里一抓,在对方不解惊愕的眼神中又倒回怀里,声音软又轻:
“那好叭…”
噫,他对自己的话感到深深的恶寒。
说着伸出一只手盖住书精封面的标题,心中纳闷这小东西都看这么多电影了,到现在竟然还怕这种粗糙烂制的鬼片。
更大的诱惑在眼前,于是无视刚刚那点不对劲,傅眠轻轻用手覆住沉熠的眼睛,郑重承诺道:
“我会保护你的。”
对方过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掌心带来瘙痒,傅眠垂下眼颇为可惜地想,早知道不来看电影去鬼屋了,这样可以直接把沉熠搂进怀里。
将人的脑袋更深的摁在怀里,他指尖在沈熠眼尾打转,看似认真的看着电影剧情实则心神全部集中在身前。
不知过了多久,播映厅上方的管道静默流出暖风,烘得沉熠昏昏欲睡。
他强打精神,伸出手拿过傅眠在脸上作乱的手,问:
“现在我能睁眼吗?”
傅眠勉强分出一点注意力掀起眼皮望了一眼幕布,啧,典型的烂片大尺度环节。
不明白为什么女主角前一秒怕得要死,这一秒看到淋浴头就非要洗澡。
于是又垂下眼,屈起手去碰沉熠因闭合双眼而微颤的睫羽,他说:
“不能,那个怨灵还在杀人。”
沉熠:...你当我听不懂中文吗?
但窝在傅眠怀里还挺舒服的,衣服面料柔软还沾着尚温热的体温,耳朵贴在胸膛处还可以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生命具现在这方寸之地的跳动。
这种感觉让他眉眼舒展,所以也装傻充愣:
“啊那行叭,等不吓人了你叫我…”
然后仗着傅眠听不见,去和书精吐槽:
“你别捂了一点都不吓人,什么烂片啊,这票买的太亏了。”声音从相贴的胸膛中透出来,染上一层体温的暖意。
《商业至尊》哼哼两声,伸出一只翅膀搭在沈熠手上,拢着不让人撤走,阴阳怪气道:
“亏什么啊?花点钱让你和龙傲天玩两个小时的调情游戏多值啊?”说完音量低下去,语气悲愤,
“就我太傻了,还以为你们真要来看什么正经电影…乐颠颠的就跟过来了。真的,我太傻了…”
“…”大抵是真有点心虚,沉熠难得没和它争论,歪在傅眠怀里闭眼玩这人修长分明的手。
暖气从上空缓慢地淌出来,贴近的胸膛起伏规律且平稳,这种气氛使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哪怕耳边仍时不时传来影片里的尖叫声和渲染气氛的恐怖音乐,他却在捕捉以跳动而彰显存在的生命的过程中渐渐陷入黑甜乡。
相握的手在这一瞬即将松开下滑,却在下一瞬再次被人紧紧握住。
傅眠没有低头仍旧目视前方,荧幕上的光影在眼眸跳跃闪烁,握紧那只手,呼吸不自觉地放缓放轻,他沉默地看着这部十分烂的电影。
无人开口,无人说话,但有东西像是玻璃杯中涨满的水,再多一滴就会溢出来。
*
直至电影最后的滚动字幕已经播放完毕,播映厅内白炽灯被打开,丝丝缕缕的光从上空洒下来,压得男人眉眼柔和,他才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胳臂,低俯下身轻声去唤怀中沉睡的人:
“沉熠,醒醒,该走了。”
听到声音沉熠睫羽颤了几颤,艰难地想要睁开眼却发现是一片昏沉——傅眠的手还覆在自己的眼睛上。
许是感到手心眼睫的剐蹭,男人温声道:“有光,你慢慢睁开。”
胡乱应了一声,他拿开对方的手,闭着眼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却是习惯性地摸索贴到傅眠脸侧,轻轻吻蹭,含糊道:
“几点了?好困,我今天不想上班...”
这下意识的亲吻把傅眠的心都烫软了,几乎是难以控制的,他俯身吮吸对方的舌加深这个吻。
纵容他这举动,神思在这迫切的索求中回归,沉熠慢慢睁开眼,眸中还残存着一些睡意,手却已经搭在对方后颈,无奈地捏捏:
“行了,赶紧走吧,一会儿下一场的人都进来了。”
舌尖再次划过锐利洁白的虎牙,傅眠恋恋不舍地后撤退出去,直视沉熠的眼睛,他没说话但眸中潮水汹涌,光线沉溺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戳破薄膜淌出来。
似曾相识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沉熠一愣,可还没等他读懂那情绪,没想起在哪里见过,傅眠就移开视线率先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语气已然平缓听不出异样:
“走吧,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保洁阿姨已经推门进来,也不好坐着不走,沉熠握住男人的手站起来,将疑问埋下去,敛了心神笑着回道:
“意面吧好不好?突然好想吃这东西。”
无视保洁阿姨惊异的眼神,傅眠扣住他的手往外走,应允:
“当然好,中午在外面吃的,那晚上回家吃吧。一会儿顺道去超市买菜带回去。”
“行啊,”沉熠随口答应,弯起眼睛夸赞道,
“好贤惠啊,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