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你个头。”
许天星一边擦头发,一边甩开他不安分的手,踩着拖鞋往厨房走,“晚饭我点了上海菜,那家小店,你不是说上次味道不错?”
“吃啥都行,吃你都行。”顾云来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一边跟一边抱住他的腰,脑袋搁在他肩上,“求求你天星哥,就让我试一次,求你了……”
许天星拿筷子的手一顿,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剪我一脚也行。”顾云来继续说。
“……”
“真的,来一下嘛。”
“……”
许天星终于叹了口气,像在克制把这人直接摁进水槽的冲动,冷淡开口:“后天下夜班带你去拳馆。”
拳馆里灯光柔白,许天星特意包了场,训练垫中央,灯光打在防摔垫上,光影一片柔哑。
顾云来刚活动完肩膀,热身拉伸一套下来,整个人松得像猫,浑身肌肉线条在紧身护具下若隐若现。
他站在场地正中,朝许天星勾勾手指,笑得吊儿郎当:“快点来一个我看看?”
他笑,眼神却亮得像火,浑身都在叫嚣:来,你敢动我,我求之不得。
许天星站在他面前,没说话,他低着头,手里拿着护具,动作一丝不苟地帮顾云来重新扣紧腰带、护腕、护膝。
哪怕对方不安分地动了动,轻笑着凑近了一点,他也只是冷着脸,压着眉眼,按住他的膝盖位置:“别乱动。”
顾云来挑眉:“我这是配合。”
许天星没搭理他。
他低着头,动作利落地继续往上调整护具肩位,指尖沿着顾云来的肩胛骨下缘滑过,落在锁紧卡扣上。
顾云来本想继续插科打诨,刚张嘴,却被这份近距离的认真怔了一下,他忽然低下头,:“……这么怕我受伤啊?”
许天星手没停,只是语气一贯冷淡:“你们这些人最容易受伤。稍微学过点,又没系统训练,自以为能扛,其实下盘虚、动作松、对抗的时候保护意识还差……”
许天星按好最后一道卡扣,站直了身,低头看了顾云来一眼,声音干脆利落:“摆好姿势。”
顾云来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意,整个人倚靠着沙袋没动。他眼神半挑着扫了许天星一眼,语气吊儿郎当,带着惯常的调情意味:“什么姿势?你在床上不是最喜欢这样面对……”
“站好,右脚前,左脚后。”许天星打断他,语速冷静而简洁,“脚跟分开,膝盖微屈,肩放松,重心往下压。”
顾云来被他一连串指令堵得一噎,还是乖乖照做了。
下一秒,顾云来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许天星后退几步,像捕猎动物一样滑步贴近,身体轻巧腾空,腰腹发力一绞,剪刀脚精准缠住顾云来的脖颈!
“等等你真来……卧槽……!”
他话没说完,就被猛地带倒,许天星借惯性转身落地,身体翻转瞬间已完成裸绞!双腿缠颈、手臂锁喉、膝顶肩背,力量精准分布在压制点上。
顾云来“啪”一声被锁在地垫上,动都动不了,只能仰头看着许天星半跪压制他的姿势,呼吸贴得极近。
“……你、你还真不留情啊。”
许天星低头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这是你说的,‘体验一下’。”
顾云来被锁得脖子发热,嘴上却还在贫:“你是不是偷偷想掐死我来着……嗯?”
许天星睫毛垂了垂,忽然俯身低了一点,声音轻飘飘地落进他耳里:“想不想试试再挣扎一下,会发生什么?”
顾云来耳尖一热,突然安静了三秒,然后,他认命似的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垫子:“……我服了。你牛。”
许天星松手起身,站得笔直,伸出手拉他起来,淡淡道:“剪刀脚不能乱玩,会锁骨折的。”
顾云来还躺在垫子上,衣角微乱,气息未稳,脸颊微红,眼角还残着被制服时的兴奋和一丝不甘。
许天星刚解下护带,额前湿发垂落,呼吸绵长,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把被打磨到极致的刀,隐而不发。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顾云来忽然扑上来,动作又快又狠,毫无章法地把人压在地垫上,他从不按牌理出牌,尤其是在“不要脸”这件事上。
许天星反应极快,手臂下意识支地,肩膀骤然绷紧,等意识赶上动作时,嘴唇已经被狠狠咬了一下,力道不算轻,带着点牙齿不客气的压迫感。
顾云来伏在他身上,唇齿相贴,笑意却像酒似的在喉咙里荡漾开来。他呼吸略急,声音低而含糊,字句落进人耳里,却像在胸骨间搅动。
“怎么样?”他笑着,眉眼得意又狡黠,“我也能反守为攻吧?”
许天星咬着后槽牙,眼神里半是被挑起的火气,半是无奈地随他胡闹。他一手按在顾云来的额头上,缓缓推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语气克制:“你这是耍赖。”
“我这是战术转型。”顾云来厚着脸皮坐在地垫上,仰头望着他,笑得吊儿郎当。
他两手撑在身后,故作正经地说道:“咱俩得说清楚,以后吵架归吵架,你不能随便动手。你这手劲儿真要来了,我这小命不保啊。”
许天星正在拆剩下的指缠,闻言头也没抬,只冷淡挑了下眉:“我什么时候真动过手?”
顾云来笑得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凑过去,一副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慢悠悠补刀:“也是。床上动手的,一直都是我。”
许天星没接话,静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将护具一件件折好,动作冷静、克制,像是在将刚刚被撩起的情绪一点点压下去。
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沉进水里的石子,泛不起多少波澜,却冷得令人发颤,“不过,要是有一天,我知道你骗了我……”
他说到一半,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眼终于与顾云来对上,平日里那双清冷淡漠的丹凤眼,此刻却像覆了一层极薄的霜,黑白分明,骨子里透出一种危险的平静。情绪太过凝滞,反而像是某种疯狂前的寂静。
“我可能……真的会拧掉你的脖子。”话音不高,却如一把细细的刀,隔着呼吸抵上喉咙,带着说不清的执念与占有欲,甚至透出一点令人心疼的脆弱。
顾云来望着他,愣了两秒,然后忽然笑了,笑得像是刚喝下一口陈年的烈酒,灼得眼睛发亮,却还舍不得吐出味道。
“那我要是说,你要是骗了我呢?”他声音轻轻的,尾音甚至有点虚,听上去像一句玩笑,实则每一个字都像缠着钩子,往外扯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许天星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平静得过分,却藏着一瞬极难察觉的凝滞。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了。”
第64章
顾云来怔住了, 抬眼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一句掩饰爱意的宣判, 是许天星在试图用“控制”和“力量”来保护自己的软肋。
因为他怕,他终于承认自己已经走进去了, 不可回头地爱上了他。
顾云来心脏轻轻跳了一下,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语气却格外温柔:“你是怕我走了。”
许天星没有回答, 唇线紧抿,像是在警惕, 又像是在隐藏什么,顾云来没有再逼问, 只是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声音低哑:“我不会走的。不会骗你,更不会丢下你。”
许天星微微垂下眼, 不想让他看到眼底的那一点动摇,他太习惯被放弃了, 所以才宁愿预设背叛,以攻击掩盖恐惧。
而顾云来站在他面前,语气不再调笑, 不再打岔,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开口:“……许天星, 你还记得吗?六年前,我带你去靶场。”
许天星眼神动了动,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