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应该拿衣服套住他的脑袋,拖到后面暴揍一顿,再顺手扔到河里,等他自己游回来跪着谢我命大。”他一边说,一边做着夸张的手势,眼里带着些许玩笑,却又似乎藏着不经意的狠劲。
话说完,他忽然停住,眼神稍微沉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许天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怎么这么像顾云来?
他轻轻一笑,心里暗自吐槽,记忆里,顾云来和那些小姑娘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这么随意。
她本想再调侃两句,却忽然没了话,只觉得这人身上好像真是矛盾极了,明明刚才还动手毫不留情,这会儿却像个随口编段子的朋友,轻松、戏谑,甚至……有点可爱。
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以前,她对许天星充满了警惕和防备,而且她曾经看到过他那种随意的生活态度,经常出去约炮、生活混乱,那时候她就觉得他并不靠谱,甚至有些让人反感。
她开始意识到,许天星身上竟有一种不容易察觉的魅力,冷漠里带着偶尔的幽默感,还有那种在关键时刻能显露出来的隐性温暖。
她轻声开口,语气不再疏离:“你以前……是不是打过很多架?”
许天星转头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语气慢悠悠地回答:“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一个人长大,总得学点防身。”
两人并肩走着,夜风轻抚过她的发梢,而许天星的步伐依旧轻松自在,仿佛所有的冷漠与心机都与他无关。
几天后,方映辰下班回到家时,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了旁边的书房门口。
书房里透着微弱的灯光,方文恒坐在书桌前,许天星正站在他身边,方文恒似乎正递给许天星一份资料,而许天星接过资料,连看都没看。
方映辰退后几步,朗声说:“爸爸我回来了。”
方文恒迅速出门,看到她站在门口,顿时恢复了常态,面带微笑:“回来了一会开饭。”说着,把书房门带上,也把许天星和她隔绝开,明显不希望她看到许天星拿的那份资料。
第二天,方映辰假装如常去上班,算计着他们都离开家了,再打车回家。
她站在许天星的房间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犹豫了片刻,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整洁,简单却不失秩序。
床铺被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几本专业书籍和医学期刊都被按得严丝合缝,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每一寸空间都透露出一种冷静、理性的氛围,仿佛许天星的整个世界都被这种冷静和理性所主宰,一切都显得如此远离杂乱无章。
她走向书桌,目光停留在正中央那一叠文件上,上面有一份资料被折叠过,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方映辰没有犹豫,伸手将那份资料轻轻翻开,她的眼睛瞬间定住,心跳加速,几乎无法呼吸。
高端私人辅助生殖服务……
这一行字犹如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她的思绪,方映辰拿起那份协议,手指微微颤抖,却依然迅速拍下了照片。
那一夜,她没有合眼,手机屏幕的光辉一直在她的眼前跳跃,映照着她无法忽视的真相。
她反复查看着照片里的每一行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楚明了地理解这一切。
没过多久,资料已经发到她手机上:已确认付款人意向明确,资金正安排中,预计于两周内完成首笔交付。付款人:方文恒。
她从未想过,父亲会如此冷血,所有的冷静和理智,最终都不过是掩盖内心深处的野心和操控欲,自己对父亲的认知,究竟有多少是被谎言和虚伪所掩饰的?
沉默中,手机屏幕上那行字似乎越来越清晰,仿佛在提醒她,所有的理想与希望,都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幻想,方文恒已经做出了选择,哪怕她这位哥哥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他也要去延续他的血脉,而她这个女儿呢?到底在他眼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那是一场以“城市文化可持续性”为主题的交流酒会,地点选在燕州美术馆的顶层展厅,夜色从全落地玻璃外洒进来,把城市灯火折射成一片模糊的水面。
人群中响着低语与碰杯声,方映辰穿着一袭黑红交织的丝绒裙装,发髻高束,整个人看上去冷静、简洁、不容靠近。
她不再避嫌,不再隐匿、不再闪躲,不再担心别人看她会如何,而是主动出现在这场游戏中的关键节点上。
方映辰站在角落里,手里端着酒杯,眼神游离不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酒杯里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荡漾,映出她冷静而深沉的神情。
直到顾云峥走近,她才稍微回过神来。身后,林星澈跟在他身旁,步伐轻盈,笑意盈盈,。
三个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带着默契,仿佛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她们有太多话要说,太多的过去,太多的未完待续。空气中弥漫着不言而喻的意味,似乎所有的复杂情感,都在这一笑间流转。
半小时后,酒会的喧嚣仍然在继续,林星澈站在角落,目光跟随方映辰的背影。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笑意带着几分调皮与深意。
顾云峥听到后,语气却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很开心,但有必要吹这种街溜子的流氓哨吗?”
林星澈不以为意,笑道:“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从前当街溜子那段时间最开心。你说方家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变天?”
顾云峥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深邃地看着方映辰的背影,仿佛在品味她的每一步。最终,淡淡地笑了笑:“无论她怎么变,重要的是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林星澈瞥了他一眼,笑得更加肆意:“是啊,既然决定了,就该朝着目标走下去,不管前方是什么,你也是一样。”
从那晚艺术展回来后,方映辰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只是盯着父亲给予与否,也不再只是防许天星取代她,她意识到,要守住什么,光靠防守是不够的。
她调出了母亲名下曾注册的一个文化基金,表面早已清算,却在最近被父亲通过他掌控的律所重新激活,用来接收境外一笔不明资金。
她冷静地记下每一个收款路径、每一笔转账,随后几周,她以“审计协查”为由,私下约见了几位老面孔。
这些人,年轻时是她姥爷身边最信得过的一批人,有人退休后仍在做税务顾问,有人曾在政府部门挂职,有人早年是她母亲的私人律师。
她一一请他们吃饭,没有急着开口,直到饭后倒茶时,她才缓缓开口:“我母亲当年那套架构,还能调出来吗?”
“我需要把她留下的那点东西,彻底划到我这边。”
她没提方文恒,也没提泰盛,但对面的人都明白了。
她动作很快,先是把财务团队里一个被父亲安插的副经理调去“专项档案处理岗”,彻底边缘化,接着撤换了医疗投资板块的财务顾问团队,改为她母亲生前信任的事务所。
然后是一次董事会例行会议上,她提出:“建议恢复集团重大财务事项预先内部审核小组,由文娱、投资、信托三个方向共同参与。”乍看是制度完善,实则是为她架空方文恒核心账户管理权限埋下伏笔。
她现在还不能正面对抗,但她可以一点一点,把父亲的神经系统剪断,把他的信任网挖空。
她知道,她爸不会那么快发现,方文恒向来只在意结果,从不看手脚是怎么动的,但当他想动的时候,他会发现,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已经握不到任何东西了。
第115章
董事会会议室内, 方文恒正准备如“泰盛医疗创新基金”发表阶段性总结。
他迈步走到会议室中央,目光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董事席位,声音低沉且有力:
“过去这一季, 我们完成了对两家民营三甲的控股收购,也启动了与A省医保平台的谈判……”
话音未落, 站在旁侧的董事长助理忽然低声插了一句:“各位,请稍等。”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助理, 他走到桌前,声音清晰却略带紧张, 但完全没有破绽:“根据公司法与章程第九十一条之规定,当前会议议程发生调整。新增紧急表决事项:关于高层结构调整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