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是贾诚谊只在开始前露了个面,然后便不见人影。
贾家现在虽然不必从前,但依然是老牌家族,贾诚谊代表的也是贾家老一辈的示好,结果到贺卓鸣这,三言两语就拒绝得干脆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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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得出原因,看贺卓鸣的眼神更加微妙。
当事人浑然不觉似的,还有心情拿着酒杯闲逛。
“他?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是亲眼看见的,贾总我们一大群人都在。”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贺卓鸣?”
自己的名字飘进耳朵里,贺卓鸣停下脚步。
不远处,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刚才说亲眼看到的人穿着蓝西装,但他话音一落,立马遭到一个飞机头反驳,这里也属他情绪最激动。
贺卓鸣认出来,飞机头是雷家的幺子,雷厉行。
有人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复杂了?兴许贺卓鸣就是单纯喜欢鸟呢?”
另一人笑起来:“反正不是喜欢温祈就行,是吧?”
说着,他用手肘怼了雷厉行一把。
蓝西服说:“温祈不是早就跟顾程言结婚了?”
有人摸着下巴:“是啊。哎真别说,他好久不出现,今儿我看一眼,现在的模样反而比以前更有味道了。”
旁边的人挤眉弄眼:“不懂了吧,这叫爱人如养花,越滋润越漂亮。”
后半句念成重音,见雷厉行对这个下流的玩笑感到满意,一群人纷纷跟着露出笑意。
“嘶,但今晚顾程言一直跟白家回来的那个在一起吧?”
雷厉行不屑:“靠脸爬上顾程言的床,还真以为能安稳一辈子?”
有人恍然大悟:“所以他才想转头搭贺卓鸣?”
蓝西服有点听不下去:
“行了,他可没离婚,难道还能在顾程言眼皮底下跟贺卓鸣好?”
雷厉行笑:“当姓贺的跟你一样破鞋癖呢,脑子是不是……贺总?”
说话的人一回头,有些悚然。
贺卓鸣不动声色站在后面,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雷厉行先是吃惊,紧接着尴尬地看了看同伴。
贺卓鸣笑笑:“怎么听见有人叫我?”
他这张脸太有迷惑性,语气看起来很悠闲,似乎只是单纯听见后半句。
众人放松下来,蓝西服想出言解围,但雷厉行哈哈笑了两声,上前道:“当然是在夸贺总,圈子里谁不知道您一表人才品貌非凡事业有成。”
“哦。”贺卓鸣点了点头。
连串的恭维后,他的笑容反而消失了,那双黑眸冷冷看着几人,英俊的面孔像是淬了冰,压迫感几乎迎面而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再开口。
“雷小少爷话倒是挺多。”贺卓鸣轻飘飘道,“雷松年给我递了几次帖子,我一定让令尊带上你,就把今晚这些话再说一遍好了。”
雷厉行登时汗就下来了。
“贺总,我不是,我没……”
贺卓鸣看了眼表,微笑重新出现在了脸上:“几位继续,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
顾程言追着白茗安离开后,没多久袁桥也跟着认识的人走了,温祈自己边喝酒边等,直到晚餐时间开始,才上来简单用了点。
顾程言一直没回来,也许是因为有事耽搁了,怕他饿过点以后难受,温祈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忽然余光瞥到什么。
正是顾程言和白茗安,就在餐台另一边出口的附近。
温祈走过去。
“程言。”
顾程言见是他,嘴角变得有些平:“来了?还想下去叫你呢。”
温祈知道,那是一种类似于被打断的不悦。
他问:“你们一直在这?”
顾程言:“过来没多久。那边有菠萝松塔,尝了吗?”
温祈点头。
他手里还端着盘子,白茗安示意对面:“坐呀。”
顾程言把盘子接过来,温祈忽然注意到他的袖口沾了一些坚果碎。
他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衬衫,袖口的位置多了点点棕色的果皮,像是核桃的,薄而碎,在袖子边缘,沾得并不多,很难被发现。
但温祈清清楚楚地记得,下午他们离开鹦鹉笼时,顾程言抬过几次手,当时还没有沾上。
“怎么弄的?”
温祈拉住顾程言的胳膊翻过来,指了指袖口。
顾程言起初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他抬高手腕,端详了两眼,才意识到。
“刚才茗安也去喂鹦鹉,可能不小心蹭到了。”
白茗安翻了个白眼:“幸好我没伸手喂,谁知道那东西还啄人。
温祈惊讶:“你被啄了?”
白茗安:“是啊。”
温祈:“牡丹鹦鹉是很闹腾,但一般不会对人,你是不是吓到他们了。”
白茗安不耐:“我还能怎么吓,胆子那么小?”
“摸了几下而已,就过来啄我。”
温祈皱了皱眉,顾程言见状,及时出言:“小祈,我这份面的酱汁好像不太够。”
温祈明白他的意思,也接过来:“我去加。”
和白茗安争执显然没什么意义,何况事情也早过去了。
温祈在选餐区独自待了一会儿,除了酱汁,又取了点顾程言爱吃的小食才重新回去。
他方才的位置已经被一个男人占据,温祈走近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人大概是他们从前的同学,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白茗安大笑起来。
温祈过来,三人齐齐抬头,好像他才是突然到来的那个人。
男人没有起来的意思,温祈要是坐下,只能坐到桌台的最外侧。
于是他只放下盘子:“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温祈来到露台,夜风比白日里凉了些,但还没能抚平燥热感。
夜晚降临,墨色在天际挥洒。温祈站在交界处,墙内酒香浮动,谈笑风生,墙外夜寂风清,萤火点点,水晶吊灯的亮光隔着一道玻璃门将里外连通,隐隐有杯盏相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蝉鸣声停下时,有声音在耳畔响起。
“冷不冷?”
温祈转身,是贺卓鸣。
他摇了摇头。
夏末气温还没降下来,虽然温祈穿得少,但也不至于冷。
贺卓鸣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说完他站到温祈旁边,和他一起对着藤蔓和月季花发呆。
静谧空间里,一切声响都会被放大。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源源不断传来,待了一会儿,温祈忍不住了,先开口:“贺总不进去?”
贺卓鸣:“进去又没事做。”
温祈想起拍卖会那天,他也扔下一群人乱转:“如果进去,相信有不少人会愿意让你有事做。”
闻言,贺卓鸣笑起来:“那还是别做了。”
大概是这几次接触对方态度都很配合,温祈胆子也大了些,他问道:“贺先生既然不打算答应贾总,那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贺卓鸣眯起眼睛:“你想为他鸣不平?”
那当然不可能,温祈说:“我只是好奇。”
贺卓鸣:“这里又不止贾诚谊一个人,还有比如顾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当然要来。”
温祈礼尚往来:“贺总自己才是最年轻有为的。”
“是吗?”贺卓鸣转过来,目光落在他脸上,“我倒是觉得他比我厉害,管公司谁不会,能和温先生这样优秀的伴侣情投意合,才是难得。”
贺卓鸣说话时语气似乎很认真,温祈一怔,随即敛眸:“谬赞了。”
“不过,我一向以为爱情不值得投入。”他突然话锋一转,“为了一分的愉快,多出九分的忧虑,很少见这么不划算的东西。”
贺卓鸣随口聊天一般:“你觉得呢?”
温祈安静了一会儿,道:“这不是交易。如果爱是前提,那一百分的忧虑也会感到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