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顾城拍了拍吃得狼吞虎咽的周池鱼:“需要什么东西告诉爸。”
“嗯嗯!”周池鱼清亮的瞳仁微微一诧,随即染上几分疑惑和不解。
刚刚顾城对自己的称呼好像有些不对。
他看向顾渊,顾渊神色平静,正在帮他挑走螃蟹粥里面的姜丝。
“好的,叔……”
最后一个字,周池鱼有些犹豫,尤其是望着顾城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他没办法再把叔叔喊出口。
为了表达自己对顾城的喜欢,他抹掉嘴角的油,一头埋进顾城的怀里撒娇。
他看过自己父亲的一些照片和视频,对方的气质和身高和顾城很相似,所以从小他就把顾城当成自己的爸爸去亲近。
“深深最近有没有长胖?”周池鱼算了算日子,顾深的百日宴马上就要到了,他每天都在祈祷爷爷的病尽快好起来,如果能参加小孙子的生日宴,顾老爷子肯定特别高兴。
“有的,而且很淘气。”顾城刮了下周池鱼的鼻翼,“比你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池鱼有些羞赧:“淘气好,淘气的孩子聪明。“
……
“房间那么小,睡得能舒服吗?”
白温然从顾城听说两人要陪床,打心眼里心疼孩子们。
她边整理数据边叹息:“希望爸早点醒。”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城心里很清楚,父亲突然病重可能是被投毒,但苦于查不出诱因,只能从心里默默着急。
白温然刚生完孩子,正是休养的时候,却要费心费神地帮他惦记家事和集团的事,他很愧疚。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爸病成这样我也很着急。”
这时,阿姨抱着顾深走进来:“夫人先生,孩子今天很精神不肯睡觉,估计是想你们了。”
顾城接过孩子,目光中的愁绪淡了一些:“小渊这次回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弟弟。”
白温然浮起笑:“每次看到深深,我都会想起小渊小时候的样子。他弟弟性格跟他反差很大,爱笑爱闹,不像他那么高冷。”
顾城拿起玩具逗孩子:“小渊不爱说不爱闹吗?他和小鱼在一起就挺爱说的。”
“是的。”白温然示意阿姨将孩子抱走,“所以我们小渊未来的妻子性格如果和小鱼相似,那他们一定很幸福。”
顾城笑了笑:“这段时间小鱼为了爸的事,非常辛苦,等爸康复出院,我们得好好犒劳这孩子。”
“当然。”白温然轻声感慨:“小鱼好像突然就长大了。”
……
几乎一整夜,顾老都是由周池鱼和顾渊轮流陪床。顾城安排的人见两人实在辛苦,劝了好几次,周池鱼都不肯回屋睡觉。他知道顾城安排的心腹一定值得信任,但对方万一打个盹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呢?
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周围最亮的光,就是监护仪屏幕上面的红点。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
周池鱼为了给自己提神,吃了整块小蛋糕,仍然困生困死。
暖黄的光晕像层薄纱,落在他的脸颊。
顾渊温声说:“小鱼,你去睡觉吧,我陪着爷爷。”
“我要和你一起。”
周池鱼眼睛蒙上一层水汽,呼吸越来越轻,最后,他的脑袋啪嗒一下枕在顾渊肩头,迷迷糊糊地嘟囔:“哥哥,你一直在看什么书?”
“医学类的。”顾渊伸出手,替周池鱼盖上毯子,“我在想如果爷爷真的被人投毒了,为什么查不出来。”
周池鱼小幅度地动了动:“那家化学实验室的负责人已经坐上飞机,马上就有答案了。”
“嗯。”顾渊声音放得很轻,搂住周池鱼:“这次幸亏有我们的小鱼宝宝。”
周池鱼蜷在顾渊身边生怕碰到输液管,清晰地感知着顾渊温热的体温:“哥,我原本想找机会和爷爷坦白我们的事,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允许。”
顾渊偏过头,鼻翼轻轻蹭着周池鱼额前柔软的碎发,“没关系,还有机会。”
“如果爷爷不同意,我、我可能——”
周池鱼很害怕,万一他把爷爷气出什么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和爷爷对我同样重要。”
周池鱼抬起手,指腹落在顾老手背上的针眼:“你知道吗?我很怕爷爷不要我了。”
顾渊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指尖攥住那双冰凉的手:“我知道,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理解。”
这件事,顾渊早就想明白。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永远不结婚,但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说不定我们俩成了小老头,就有机会领证了。”
周池鱼乖乖地抬起头,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顾渊的耳尖:“你不怕白阿姨催你结婚吗?”
“不怕。”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落在顾渊的脸上,顾渊笑着说:“还有一个办法。”
周池鱼:“嗯?什么办法?”
顾渊笑了笑:“我可以先出柜,等家里人渐渐接受这件事,我们再公开。”
周池鱼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手握紧顾渊的手。
他知道,这样顾渊将承担所有的怒火。
心电监护仪规律地发出“滴滴”声,顾渊搂着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感到格外安心。
慢慢的,周池鱼靠在顾渊的肩头睡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垂眸望着周池鱼恬静的睡颜,眼底透着一抹尘埃落定的平静。
只要周池鱼能每天开开心心的,能不能结婚,是否能得到家里长辈的认可都不重要。
病床上,苍老的手指缓缓握着被角,许久没有再动。
“周少爷,我来给顾老先生换药?”
凌晨三点,病房里突然走进一个陌生男人。
顾渊将书放下,疲惫的眼睛落在男人身上:“你是哪位?”
陪护人员这时进来解释:“顾老先生最近总是腰酸背痛,他是推拿师,会定期来给顾老先生按摩。”
顾渊依旧没动,担心吵醒周池鱼,声音很轻:“麻烦您了。”
推拿师颔了颔首,从包里取出药膏。
“我爷爷最近腰不好吗?”
顾渊盯着这些药膏,若有所思:“我爷爷的过敏原比较多,药膏的成分经过医生检测了吗?”
“检测了的。”推拿师轻声说道。
“味道很特别,这里面含有什么成分?”顾渊随手拿起一瓶药油,推拿师立刻紧张地夺回:“没、没什么特别的成分!”
顾渊抬眸凝着他,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举起药油仔细端详,发现包装上的药品生产商是ZN集团。
“我最近也不太舒服,这瓶药油卖给我吧。”
“顾少爷,您要用的话直接拿走就好。”
推拿师低着头,双手放在顾老的肩颈轻轻揉捏,和刚刚那副慌张的模样截然不同。
顾渊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但见推拿师平静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等推拿师离开后,他将药油交给周池鱼,希望ZN的化学实验室能帮他检测里面的成分。
药油虽然产自ZN集团的药厂,但并不代表里面的东西没有被加料,那些试图投毒的人或许就是利用大家对ZN集团的信任,蒙混过关。更何况推拿师开始帮顾老治疗腰背的时间和顾老开始出现不适的时间完全吻合。
第二天,顾城来医院探望顾老,借着这个时间周池鱼和顾渊去商场给顾深挑礼物。
顾深的百日宴将在后天举办,作为顾深的小哥哥,在挑礼物这件事上周池鱼非常重视,一股脑买了好多礼物,尽管有些礼物需要顾深会走路才能使用。
“小深能有你这个哥哥,可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