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
他迅速拿起手机,发现给他发消息的不是顾渊而是周俊弋。
[小鱼,我回国了,明天有时间吃饭吗?]
小学四年级,周俊弋回到英国读书,他们这些年联系得不算密切,但每年生日都会互送祝福。
周池鱼心不在焉地回复一句“可以”,继续握着手机等待顾渊的消息。
其实他也可以主动给顾渊打电话,但他现在偏偏钻起牛角尖,希望顾渊是主动的那一方。
星轨的星芒落在周池鱼的身上,他蜷缩着靠在抱枕上,在梦里看到了五岁的顾渊。
……
清晨,顾家的餐厅弥漫着淡淡的燕麦香。
顾老正在看报纸,见周池鱼无精打采地下楼,推了推老花镜:“怎么了这是?”
周池鱼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没睡好。”
薄如蝉翼的馄饨浸在鸡汤里,散发着诱人的鲜香,他捧着瓷碗,像极了霜打的茄子,完全没有胃口。
望着周池鱼蔫了吧唧的模样,顾老更奇怪了,一直到周池鱼去上学,都在琢磨这件事。
今天上午,周池鱼没有课,和周俊弋约在了一家有名的早茶店。
和十岁相比,周俊弋的五官明显变得精致俊朗,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在街上非常亮眼,周池鱼和他并肩走了一会儿,已经被无数的人关注。
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发现消息栏依旧是空的。
“小鱼,你今天不舒服吗?”周俊弋朝他眨眨眼:“还是说,这家早茶店不符合你的口味?”
他发现周池鱼自入座后,筷子就没动过。
“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困。”周池鱼夹了一颗水晶虾饺,朝周俊弋笑了笑:“你越来越帅了。”
“是吗?”周俊弋眉眼挑起:“和顾渊比呢?”
“我哥哥?”周池鱼脑海里再次浮起顾渊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你比他帅多了。”
“对你来说,这真是超高的评价。”周俊弋端着茶杯,语气八卦:“你哥哥不是回国了吗?以他的性格,应该跟着你来才对,我觉得他超级黏你。”
“他又回美国了。”周池鱼叹了口气:“有比赛。”
“我说呢。”周俊弋思索片刻,微微一笑:“那他有谈过恋爱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
周池鱼脑袋空白一瞬,这些年他记得自己从未和周俊弋透露过顾渊的任何事,周俊弋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对啊,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周俊弋吃了一口糯米鸡爪,疯狂夸赞:“还是国内的美食好吃。”
注意到周池鱼诧异的表情,他继续道:“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视我为情敌,经常挑衅我。”
“我当时很奇怪,明明你们是兄弟,顾渊为什么会对你占有欲那么强呢?”
“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也没问题。”
这些话,周池鱼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
原来,顾渊竟然很早就喜欢他了。
一直到下午上课,他的魂儿还留在早茶店,迟迟未回来。下午的课时间很长,学生们无精打采,阶梯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
周池鱼怔怔地望着黑板,终于收到了顾渊的消息。
[my sweety,下午好。]
不得不承认,看到这行字,他的心情明显变得愉悦,可回了回神,便愤愤地将它扣在桌上,继续做笔记。
旁边的舍友奇怪地看着他:“和男朋友吵架了?”
“嗯。”周池鱼板着脸:“我不想搭理他。”
舍友露出一抹错愕的坏笑:“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周池鱼握着钢笔的手骤然顿住。
他居然把顾渊自动代入男朋友的角色了!
“不是男朋友。”周池鱼遮遮掩掩地托着腮,不料其他人已经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课都顾不得上朝他挤眉弄眼。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背上书包跑得呼哧带喘,确定大家没有跟上才暗暗松口气。
深秋的白天依然带着些燥热,指尖落在键盘上反反复复,最终敲下几个字:“我不是你的sweety。”
他将手机迅速放进口袋,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他期待顾渊的反应,又害怕顾渊生他的气。可明明是顾渊昨天先不理他的。
来电提示音持续响起,周池鱼扫了眼,发现是顾渊后,悄悄勾起唇,按下拒接键。
[小鱼?你在忙吗?]
周池鱼笑容渐浓:“没。”
[那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周池鱼发送一段语音,阴阳怪气道:“我担心你忙呗,毕竟昨天你都没有时间找我。”
对面沉默很久,周池鱼等得万分焦急。
这时,屏幕上蹦出一条顾渊的语音:“小鱼,昨天我生病了,在医院输液。”
周池鱼愣了两秒,立刻将电话拨打回去。
“喂。”
顾渊清冷的声线裹着浓重的鼻音:“我的sweety肯理我了。”
周池鱼语气焦急:“你怎么病了呢?医生不是说你的病已经痊愈了吗?”
“别担心。”顾渊沙哑的声线带着轻笑:“昨天为了比赛一直在忙没有休息,最近降温又受了凉,所以发烧了。”
“那你要多穿点衣服!”周池鱼因用力过度尾音有些发颤:“顾渊,你已经成年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电话那头陷入片刻的沉默,顾渊低笑:“还是头一次听你喊我的名字。”
不知不觉,周池鱼已经走到湖畔,他微微皱眉:“哥。”
“可是我学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办。”顾渊的咳嗽声沉闷剧烈,但带着一丝笑:“医生说我的病虽然痊愈了,身体素质还是和正常人差许多。以后我老了病了,没有人会管我的。”
“怎么会没有人管你呢?”周池鱼心里很清楚,顾渊在故意说给自己听。想起白温然的话,他莫名委屈,假设顾渊以后和别人结婚,在顾老百年之后,他才是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的那个。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有你的老婆啊,说不定以后还有儿子和孙子呢,想管你的人一定多得是!”
微弱的啜泣声从手机里传来,顾渊握着手机,眼底带着深沉的坚定。
“小鱼,我不会娶妻生子。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和别人结婚。”
湖畔的风越来越大,周池鱼呆呆地坐在石头上,垂着脑袋擦掉眼角的泪。
如果是这样,对于白温然来说,有什么比顾渊一辈子不结婚更糟糕呢。
可这是他自私的想法,万一顾渊某天改变了想法,愿意结婚生子怎么办?
“我结不结婚和你没关系。”顾渊好像有读心术一般,猜透了周池鱼非常想法,“这是我的选择,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
周池鱼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轻轻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像只落汤小狗,从书包里取出一袋小动物饼干。
他早饭和午饭没怎么吃,现在饿得要命。
一口气放进嘴里五块小饼干,他委屈地皱着眉。
都怪顾渊!
清脆的咀嚼声在电话那头响起,顾渊猜到周池鱼在吃东西,正在输液的手轻轻举着电话:“你们那里在刮风吧?宝贝背着风吃,不然肚子疼。”
周池鱼惊讶于顾渊的料事如神,乖乖照做。
他抱着书包,慢吞吞沿着湖畔找到一座避风的凉亭,像小孩子一样,专心致志地享受美食。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他想起那枚玉佩,小声说:“寓意很好。”
“谢谢,我也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顾渊似乎察觉到了周池鱼的一些变化,“等我回去。”
“嗯嗯。”周池鱼再次试探地问:“我的生日,你确定能赶回来对不对?”
“我保证。”顾渊声线变得舒缓悠长:“我的小鱼过生日,我怎么能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