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秦勉没想把他掰坏,他都没看清秦勉是怎么把他正过来的,反应过来,自己两边儿胯骨已经被秦勉卡着提起,接着他就被摆在凳子上。
秦勉扫了他一眼,弯下腰,把他的裤管挽上去。
不行,想躲。
何岭南理解涂这类化瘀的药应该稍微使劲去揉,但小腿骨前薄薄一层肉,本来肿的那一块就疼,秦勉手劲儿还大。
“哎——”他绷不住往回抽了抽腿,被秦勉逮住脚踝一把拽回去。
忍着不喊,忍得快要抽搐,秦勉终于停下来,抬眼看他:“肩上也重新揉一下吧?”
“不用不用……”何岭南一边说一边拽住T恤衣摆。
秦勉看了看他,手抬起来摁在他没挨砸的那一侧肩,力道重重沉下,等何岭南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固定用的,秦勉另一只手已经顺着衣领伸进来。
不知道在哪儿学的手法,都是往一个方向推,没有来来回回揉,肩头好歹比小腿上多挂了一点肉,疼起来有点钝,药膏被推开,秦勉的手掌像个小太阳烤炉。
“你好薄。”
他听见秦勉轻声评价。
秦勉位于他左侧,何岭南先接触到气流的左耳躲了躲,整个耳廓都跟着痒。
他不是很明白秦勉说的薄,但觉着听起来莫名煽情。
秦勉的手从他领口抽出来,顺带着将歪斜的领口往回拢了拢。
被揉过的肩一跳一跳地热,皮肤变得既麻钝又敏锐,仿佛还有手指一遍遍推揉。
何岭南扫了眼当事人,秦勉鼻梁上被他抹上去的药膏已经化成淡淡的乳白色。
看着有点碍眼,他伸出手,用食指指节揩去那截药膏。
揩走药膏,手没能立即撤回来,被秦勉攥住了指节,四根手指的前半部分。
因为手被捞住,何岭南的身体也保持着前倾靠近秦勉的姿势。
指尖明显感觉到了秦勉的拇指和食指在他指尖搓了两下。
何岭南心口倏地收紧,逻辑体系骤然崩坏,一时间没能为秦勉这个行为想到合理又正规的解释。
他应该像花花学习,花花人瘾那么大,谁摸它一下揉它一把它乐不得,绝对不会瞎想一大堆……可秦勉没有人瘾,也绝不是有事没事喜欢跟别人产生肢体接触的类型,从小就不是。
何岭南开始给自己倒计时,最后三秒,再想不出合理解释,他就要正式开始瞎想了!
三。
秦勉搓着他的手指,由下而上地与他对视。
二。
浴室水龙头滴下一滴水砸在地砖上,啪一声响。
脑中冒出“一”的瞬间,更衣室门口响起洪亮的叫喊:“勉哥,教练喊你做体能!”
何岭南噌地抽回手,秦勉压根儿没多使劲攥他,他大张旗鼓抽手,上半身因惯性整个往后倒,凳子不算宽,这倒下去估摸脑袋得栽下去。
好在脑袋栽到一半,秦勉及时拽住他。
这里是更衣室,紧挨着浴室,一屋子潮气日积月累地熏着地砖,导致秦勉拽住他之后脚下打滑,扑在他身上。
沉。
真沉。
胸口刚碎完大石的沉。
体脂低看着是好看,可这人真的太沉了。
“勉哥?你们……”门口探出可乐的脸,“你俩练摔跤呢吗?勉哥你是不是又研究了新招?走走走,咱们摔摔!”
“等一下。”秦勉说完,撑着凳子上的软垫起身,大步走向门口,看着挺着急。
可乐瞅了瞅何岭南,转过身凑到门口。
何岭南也站起来,凑去看了看秦勉的背影。
更衣室在泳池这边,秦勉走到了泳池另一边的冰箱,从冰箱里掏了什么。
可乐瞄了何岭南一眼,手拢在嘴边要往何岭南耳朵上凑,何岭南赶紧把可乐扒拉到一边儿:“就站这儿说,你勉哥都走出去那么老远了,什么也听不见。”
可乐一双大眼睛溜溜转了转,大约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知道勉哥不是跟你练摔跤……他跟你有啥可练的,我是怕勉哥尴尬才那么说的。”
何岭南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啊,这个拉不拉提心思这么细。他开始打草稿想着如何应付过去,就看可乐一脸神神秘秘又道:“你偷着用勉哥沐浴露了吧?”
何岭南:“啊?”
可乐:“就那个白瓶子的沐浴露,你别使他的,他有点洁癖,不乐意让人用他的沐浴露。勉哥趴你身上闻出来你用了他的沐浴露,跟你生气了吧?”
何岭南:“……”
他想多了,就别指望这小子能有啥让人意外的。
秦勉从冰箱里拿了冰袋,用毛巾裹着冰袋,钻进洗手间隔间。
他想摸何岭南的手指,就不可能单单想摸一摸手指。
他想吻何岭南,也不可能只想做接吻这一件事。
拜医生所赐,他看过的成人片类型格外丰富,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男人和道具,男人和绳子,男人和情景演绎。
可供想象的资源充足,脑中虚构的画面也格外丰富,丰富且生动。
他不清楚没有这方面障碍的正常人会不会像他这样……延迟反应。
事情发生的当下可以抑制住,但当许多没发生的画面在他脑中肆意延续,他被那些虚假的想象逼得发狂,血液流速飞快,肌肉被牵扯到酸痛。
秦勉闭了闭眼,毛巾不够厚,手指被毛巾里包裹着的冰袋冻得丧失部分知觉。
下腹同样也被冰镇到丧失部分知觉,血流因此而停滞,只剩下肌肉酸痛不已。
果然见效极快,秦勉望了望手中的冰袋,失去知觉的器官应该会保持这个状态很久。
拎着冰袋走出洗手间隔间,将用过的冰袋扔进垃圾桶。
医生说过他的功能障碍是从睡眠不足上来的,物理冰镇通常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物理冰镇。
何岭南担心他呼吸暂停才愿意和他回国。
他不想故意不喘气,让监测仪发出警报来吓唬何岭南,知道何岭南担心他就够了。
呼吸暂停导致功能障碍,如果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何岭南会不会担心他多一点?
他的病不好,下次跟何岭南开口,可不可以不说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大胆一点,说续约一年?
分不清油门和刹车、学不会游泳、打不过纪托,这都勉强可以接受,但如果他开口跟何岭南说续约一年,何岭南拒绝,他会难受。
秦勉抬手揉开自己皱紧的眉头。
因为那时需要直面何岭南对他的担心,不足以支撑这人多留在他身边一年。
算了,先说半年。
秦勉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忽而嘲弄地笑出声。
他高估了自己,他以为自己只想留下何岭南,想照顾何岭南,但意外地发现自己其实如此迫切地想得到回应。
秦勉把冰袋摞到了公寓冰箱里,何岭南问起,他说用于防止肌肉水肿。
何岭南不可能想到他会用冰袋镇压反应,毕竟他是一个实打实的男性功能障碍患者,就像一个感冒的病人,好不容易不发烧,突然发疯跑到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里裸奔。
以正常的思维想不出感冒病人为什么裸奔,同样也应该想不出冰袋的用途。
第二天一早,晨练结束,和昨天早晨一样,秦勉去便利店买了一罐大白兔奶糖,摆到何岭南枕头旁边。
第24章 恭喜你终于疯了
何岭南瞪着那罐糖,怀疑自己病发。
这个病大大地坏,偶尔他一睁开眼睛,会看到何荣耀喊他去给小满梳头发,嘟囔着再不梳不赶趟了小满只能散着头发去学校。
他满心欢喜坐起来,以为自己这二十年都是梦,他仍然是那个十岁的男孩。
这个病会在他最相信幻觉的一刻撕裂所有假象。
大概潜意识盼望着秦勉继续给他买糖,所以一睁眼看见一罐假的糖。
肯定假的还用问吗,和昨天摆放的位置都一样,卡着床单绿色树叶印花的边缘。
何岭南静静地端详那罐糖,花花竖着鸡毛掸子大尾巴走进屋,巡视一番,站到他面前,突然刨出爪子,在铁罐盖子上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