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码事是TAS宣传片。
不得不承认秦勉面子真的大,何岭南在西餐厅当着那位策划的面儿发过疯,这差事居然没疯丢,样片发送到总部邮箱之后,没过两天总部就派来几个摄像助理,专门协助何岭南拍赛前宣传片。
将摄影机摆到桌上,何岭南蹲下摸到固定脚架旋钮,旁边两个金毛儿助理当即被戳开关一样一前一后地撵上来要帮忙,他摆手拒绝掉这两人,自己蹲下来一节节收起三脚架。
实在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时时刻刻等帮忙,太不习惯,觉着这几个助理都挺裹乱。
秦勉已经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话了,更别提三分钟接触刺激源。
晚上九点,训练中心。
何岭南还没走,他在打电话,和总部那边的剪辑师沟通细节。有几组镜头,剪辑师顺序排得有点别扭,他想跟对方说说自己想法。
剪辑师一点中文不懂,涉及到专业术语,何岭南得一边在网页上查单词,一边磕磕绊绊解释。
好不容易说明白,挂断电话,嗓子冒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在二楼,能听见一楼的健身器材嘎吱嘎吱有节奏地响,也不知谁这么刻苦。
何岭南握着水杯坐回电脑旁,点开素材视频,一段段检查。
不想回家,家里又没猫。
以前在新缇住的小破房好歹楼上楼下有个动静儿,可乐那房子静得吓人。
正检查视频,听见电梯“叮”一声,一楼那位勤奋选手结束运动,来二楼浴室洗澡。
摆电脑的工位在游泳池中段,电梯也在这,来人路过他走向浴室,何岭南冷不丁一抬头,发现这人不是勤奋,是秦勉。
因为秦勉也在注视他,何岭南不得不开口:“还没走?”
秦勉点了下头,绕到他身后,看了看电脑上的视频。
无法忽视身后的热源,何岭南下意识坐直些,点下播放。
这时候有点声儿当背景音总比一点声儿没有强。
视频播了一分多钟,秦勉说:“能不能多给可乐一些画面?”
屏幕上黑色的色块映出秦勉半张脸,何岭南盯着屏幕:“宣传片拍的是你,给别人太多镜头,片子乱,说不定会被返工。”
“抱歉。”秦勉又说。
何岭南回过头看向秦勉,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不乱的前提下,我尽量。”
秦勉:“谢谢。”
何岭南把头转回来,重新面向电脑屏幕,状似聚精会神地看素材,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
直到浴室传出淅沥沥的水声,他放开鼠标,倏地转动身下滑轮椅,看向更衣室门口。
飘在门口水雾在暖光灯的映照下颗粒分明。
可能是因为天黑,人的胆子变得比较大。
看了一会儿,何岭南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走向浴室。
怎么开口是一个难题。
何岭南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还没想出所以然,浴室水声停下,秦勉走了出来,只围着一条浴巾。
显然秦勉也没想到他在,怔了一下,侧身面向更衣柜,扯掉了腰上的浴巾。
何岭南呼吸发紧,当即转过身背对秦勉。
能听见秦勉换衣服的窸窸窣窣,水雾扑在脸颊,脸皮发痒,何岭南抬手抓了一把。
话在舌尖滚了个来回,他开口:“那三分钟……”
秦勉忽地站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秦勉的脸,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秦勉那副五官似乎被水洗得更深刻,这人视线下移,轻轻扫过他的嘴唇:“不用了。”
说话,转身要走。
何岭南反应过来“不用了”是三分钟不用了的意思,一股邪火窜进脑袋,蓦地伸手抓住秦勉手臂,撩起眼皮看上去:“你说不用就不用?”
第30章 检出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秦勉静静地注视他。
何岭南轻咳一声,往回找补:“一码……是一码。”
手感觉到秦勉手臂往出抽的力道,以为自己即将被拒绝,却听见秦勉说:“等我一下,肌肉痛,冰敷。”
五分钟后,秦勉回到更衣室。
何岭南惦记秦勉肌肉痛,想问问严不严重,要不要找理疗师,正在打腹稿,余光一暗,秦勉如一只猎豹倏地扑来。
和之前每一次都不同。
急切,而且粗鲁。
何岭南几乎找不到间隙去呼吸。
被掠夺的滋味不好受,何况他不习惯躺着接吻,手臂被压住,膝盖被别住,像有人往他口腔里灌水,一不小心就会呛到。
威胁越发激烈,何岭南发力挣扎,牙齿划破嘴唇,覆在他身上的力道在此刻退开。
眼前一阵一阵地黑,何岭南大口吸气。
秦勉没从他身上撑起手臂,他还没完全缓好,那对嘴唇便再次压下。
血顺着味觉蔓延,胃里不舒服,侧过身躲闪,被身上死沉死沉的重量彻底碾平,头从椅凳倏地仰下去,被秦勉的手及时拢住后脑勺。
一点也躲不开。
秦勉另一只扣他手上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往手臂去摸的意思,但最终还是停在他手上,交叠攥住他手指。
有种被古代夹手指刑具夹住的错觉,还没开始上刑,只是箍紧他,酸胀顺着手指关节往上爬。
大概有几秒钟或者十几秒是断片的,耳鸣声或许有或许没有。
何岭南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的秦勉,视线溜过对方唇上的水红,后背紧紧贴附在椅凳皮垫上,缓了几秒,恢复语言功能:“干什么?”
“在等你扇我耳光。”秦勉说。
何岭南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回答:“不用了。”
于是秦勉翻到一旁,坐起身。
两腿分开,再自然不过的坐姿。
何岭南清了清嗓子,咳一声,偷偷朝秦勉腿间撩了一眼。
没反应。
啃成这样,都没反应?
是不是因为他拒绝秦勉,惹得人家病情加重?
那失眠呢,听可乐说最近秦勉没有过呼吸暂停,长时间的功能障碍会不会使睡眠质量更加下降,来来回回恶性循环?
秦勉说过,睡眠质量低,是因为那些不受控的梦,从来都记不住梦境,只有第二天一早的头疼和压抑。
唇上有一顿一顿的刺痛感,何岭南用手背抹了一下,手背上多出一小趟血红。
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嘴,下唇被咬出一个小口子。
从镜子里看向秦勉,何岭南问道:“你还是记不起来梦见什么吗?”
秦勉摇了摇头,视线与镜中的他相触:“你真的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觉得我好吗?”
何岭南僵了一下,打哈哈道:“怎么不好。世间始终只有你好,一山还比一山高,只有你好,千百样好。”
嘟嘟囔囔说一堆歌词,愣是没想起来调儿。
脑中钻进来许许多多画面,心动的瞬间成千上万次,看秦勉的每一眼那都能感觉到那种悸动,包括此刻。
何岭南转过身,收起玩笑道:“没有,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对你有那方面的感觉。”
转眼就到了过年。
因为备战冠军赛,整个团队一天也没歇。
只在除夕当晚约地方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方露天,挨着海边,没人带酒,毕竟第二天还得起早训练。
不少人在海边放烟花,有那么三两分钟,夜空上五颜六色的烟花不间断,把月亮都严严实实挡住了。
不喝酒的饭局散得也快,秦勉团队成员各自回家,何岭南闲着没事,顺着海边儿溜达。
他十几岁时就在月海边用拍立得给游客拍照,同一个月海,但不是同一片。玉米村里那片月海沙子比这细,他一放学就去,忙活到天将将黑,零钱加一起,能在街尾小蛋糕店买一块千层蛋糕带回去给何小满吃。
走累了,站住脚,低头看见手腕上的红绳。
晃了晃手腕,把上面的小铜钱晃到手腕内侧。
给何小满打个电话吧。
掏出手机,拨通滚瓜烂熟的号码。
嘟嘟一声,那头就接了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