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好端端地站在一边,有点心虚地挠了挠脸颊:“学姐,不好意思啊。”
“我没怎么跟别人拼过酒,我不知道他们才喝了这么点就会醉,明明这一整桶里都没有一斤白酒啊。”
柳娴一个踉跄,魂不守舍地说:
“没、没事…你没事就好。”
她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喊了几个熟悉的社团成员一起来搭把手,把白宇轩三人一块儿抬了起来。
陶真于心有愧,若不是他要跟这两人拼酒,也不会让他们醉成这样,于是自告奋勇地架着他们的胳膊。
走到了酒吧门口,柳娴她们回去,他则一个人留了下来,陪这三人等出租车。
夜晚,霓虹灯的招牌闪着粉紫色的光,将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模糊成了暧昧的昏暗色彩。
从远处看,纤细单薄的少年被数个高大的青年包围在其中,几乎搂在怀里。
白宇轩终于找到了与陶真说话的机会,侧过身,半依偎在他身上,努力睁开双眼,语气低低的:“陶真,我…我有个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陶真有点艰难地架着他和阿雄,疑惑地抬起头。
“就是,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个人给你打电话。我以为是我的手机,所以不小心接了起来。他后来又问你在哪里,我就说了……”
陶真一愣,一边听着,一边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
二十五分钟前,祝闻声来电,通话两分钟。
一阵冷风吹过。
白宇轩忽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有些忐忑地问:“所以,那个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陶真的心咯噔一跳,正要仰头看向白宇轩时,忽然感觉到余光一暗,与此同时,架在他脖颈和肩膀上的重量消失。
一个高挑而俊美的黑发少年面色难辨喜怒,居高临下地盯着二人。
祝闻声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陶真懵了一瞬,下一秒就被猛地握住了手腕,扯到了祝闻声的身后。
“……哎!”
白宇轩睁大了眼,强撑起精神冲了过来,死死地抓住黑发少年的胳膊,“谁?你是谁啊!快点松手啊!”
祝闻声不为所动,只是顺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可怜拉力往上看,入眼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巧的是,声音跟电话里的那个人一样。
他冷冷地掀起眼睫,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谁?”
白宇轩一愣,酒意从头顶蒸发。
眼前的少年俊美至极,声音清冷,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你是给陶真打电话的那个!”
“你跟他之间……”
白宇轩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祝闻声也寸步不让地迎了上去。
眼看着两人越靠越近,陶真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不想现在就失去白宇轩这个人还可以的朋友,却也无法忍受他对祝闻声有非分之想——
千钧一发之际,陶真咬牙,忽然从祝闻声的身后冲了出来,挡在他跟白宇轩之间,然后踮起脚,像是只树袋熊一样挂上了祝闻声的肩膀,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霎时,白宇轩瞪大了眼睛,祝闻声也沉默了。
两秒后,祝闻声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托住了陶真的腰,将他抱得近了些,旋即才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
从他水润的睫羽开始,掠过粉嫩的唇瓣,到白皙光洁的脖颈,最后落在系得整整齐齐的腰带上。
“陶真。”
祝闻声心头那股无名的郁火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言的焦躁。
他的瞳眸色幽深漆黑,语气冰冷而危险:“还认得我是谁吗?”
陶真没第一时间说话,因为他整张脸都埋在祝闻声的胸膛里,被那柔软却结实有力的肌肉托着脸蛋,呼吸间都是少年身上浅淡的跌打损伤膏味。
刚刚那点酒根本没让他有任何醉意,可现在他却感觉有点晕了,似乎有股热流涌了出来,直直地冲上了头顶。
……祝闻声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我当然认得,”
怀里满身酒气的金发少年费力地仰起了一张红扑扑的笑脸,尾音黏黏糊糊,好像在撒娇:“你是祝闻声呀。”
“……”
祝闻声紧绷的唇线忽然松了下来,心中那股燥热的郁气随之消散,淡淡地扫了不远处的白宇轩一眼。
“嗯。”
后者的脸色有些微的凝滞,难以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呆呆地站在原地。
恰好这时,刚刚他们在网上下订单的网约车到达了目的地,此刻正打着双闪吸引人的注意力。白宇轩缓了几秒,才用力地拍了拍脸,有点僵硬地拉着阿雄和小宋上了车。
从车窗后玻璃往外望去,可以看见一辆通体纯黑、线条极为流畅漂亮的迈巴赫在他们之后缓缓停下。
祝闻声打开车门,低声让陶真先进去,旋即才抬起头,冷冷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间。
白宇轩的酒彻底醒了。
毫无疑问地,他从祝闻声的眼里,读到了十足的敌意。
……
几秒后,祝闻声也上了车。
他垂下头,盯着陶真被白宇轩等人反复搭过的后颈和腰侧看了几秒,悄无声息地伸出手覆盖上去,强迫症似的,试图将那些杂乱的气味驱散。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狠狠地亲上去,用自己的标记把陶真圈在怀里。
第19章
然而那些气味实在是太顽固,光用手无论如何也蹭不掉。
祝闻声微微皱起眉,心底有些焦躁。
陶真却在同一时间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凑到耳边:“这辆车真的好帅!我之前还跟我爸聊过,我想买这个,但他只喜欢车前面带小金人标的……你从哪里搞来的这辆车呀!”
他小心翼翼地从挡板的缝隙里扫了一眼前排的司机:“现在的顺风车都这么豪华啊?”
就连迈巴赫都要跑滴滴,这年头的经济,已经下行成这个样子了?
祝闻声的呼吸微微一滞,陶真的身体极为柔软,抱住自己胳膊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小动物将毛茸茸的肚皮露了出来,仿佛在主动打滚,请求人过来摸一摸。
“不是顺风车,”祝闻声手指僵硬,过了几秒才挪开,哑声说,“这就是我的车,我的司机。”
陶真忽地睁圆了眼睛。
他将前后的隔断挡板打开,确认两人说的话只有彼此能听见,才凑过去摸了摸祝闻声的额头,小小声地说:“怎么回事……喝酒的人是我,你怎么醉了呢!”
“……”
祝闻声明知道自己不该抱有跟醉鬼解释清楚的心思,但还是耐心道:“真的,我没骗你。”
陶真眨眨眼,顺着祝闻声的额头往下摸他的脸颊。
哎,青少年这该死的自尊心啊。祝闻声一定是很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很贫穷的样子,所以才会撒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谎。
“嗯嗯,好,”他双眸亮晶晶的,浮现出几分怜惜,“我知道你没骗我呀。你一直很有出息的,这种车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祝闻声沉默了,干脆低头从一侧抽出来了几张湿纸巾,整整齐齐地展开叠平,然后托住陶真的下巴,从额头开始为他一点点的擦脸。
陶真没忍住“唔”了一声,湿纸巾覆到脸上的触感冰凉,刺激得他一激灵,下意识地就想往一边躲,却被祝闻声更加大力地钳住了腰肢:“不许动。眼睛闭上。”
不知为何,祝闻声的发号施令总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遵从。陶真只能皱着小脸乖乖地闭上了眼,任由他细致地擦,浅粉的唇瓣一张一合:“好吧……”
“欸,”然而没安静两秒,陶真又睁开了眼,好奇地盯着祝闻声,“差点都忘了问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