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可怜巴巴地上前一步,抓着祝闻声的手腕晃了晃,“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我爸妈见面的话,也要等明天,我陪你一块出去呀……好不好啊祝闻声,求你了嘛。”
金发少年鼓着脸,拉长着尾音,眨巴了两下湿漉漉的眼睛,又在不自觉地撒娇。
也许是暖气开得实在是太足了,祝闻声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他的视线有些扫过少年的笑脸,近乎贪婪,声音微哑:“好。”
“可我的衣服……”
“明天我带你去买新的,今天晚上你可以将就一下穿我的呀,反正家里面其实还挺暖和的。只要你不介意,可能,可能有点小……”
说到最后,陶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忽然有些红。
好吧,可能不是有点小,是非常小。
他有点僵硬地咳嗽了一声,装作不在意似的抹了一把脸,同手同脚地带着祝闻声上楼,掠过了那一两间客房,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进来呀。”
祝闻声跟在他身后进去了,眸色幽深,视线缓缓滑过这个极为温馨舒适的套房卧室。
米白色的床单,暖黄色的被罩,亮堂堂的水晶灯,电影角色的手办……到处充满着小男生的生活气息。卧室这种地方,一向都是人最为私密的领地。
“……这边是我新布置的直播间,那边的沙发可以拆成一个床,但我一般不怎么用……卫生间在这里,左边是冷水右边是热水,后面还有个浴缸,都是干净的。”
大大方方地介绍完一切,陶真又带他走到衣帽间,找了两件oversize的T恤和松紧的短裤,“这个码数都很大,给你当睡衣穿,至于内、内裤……”
陶真的眼神忽然有些飘忽,摸了摸鼻尖,做贼似的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找出来了一盒因为买大了所以一直没穿过的CK,相当嘴硬道:“你试试?我觉得没、没什么问题。”
“谢谢。”
祝闻声接了过来,一眼就看出这盒内裤比自己平常穿的小一整个码,但还是体贴地说:“那我试试看。”
为防碍事,俊美的黑发少年先脱了外面的羽绒服,黑色高领毛衣十分贴身,完美地勾勒出了他的宽肩、饱满的胸.脯、劲瘦而有力的腰肢。
袖口往上卷起,肌肉结实的小臂则继续往下解开了皮带。
“……”
陶真猝然转过了身,可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在大禹湾时曾亲手触碰过的东西——哪怕是蛰伏着的尺寸都十分吓人。
一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啪嗒”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片刻后,祝闻声淡淡地说:“不好意思,真宝。”
“我穿不上。”
金发少年的脸红得像是快熟了的番茄,瓮声瓮气地“哦”了一声,转头从祝闻声手里夺过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衣帽间。
以祝闻声的尺寸来说,陶真就算再去拿陶大俊的那些新内裤,也只不过是替大俊自取其辱。最终,他还是点开外卖软件,在最近的便利店里找到内裤,下单,给接单的外卖员额外给了一些配送费。
屋内暖气十足,窗外却大雪纷飞。
陶真抬眼盯着那些雪花看了几秒,忽然说:“祝闻声,今天是宣城的初雪诶。”
“你有没有听过,初雪的传说呀。”
祝闻声微微一怔。
细碎闪烁的水晶灯下,少年的睫羽纤长,投影遮住了水润的双瞳,捧着小脸,模样比平常还要乖巧。
像是某个国家的小王子,下一秒就会给出沉甸甸的许诺。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什么传说?”
“在初雪这一天……”
陶真弯起眼,像是只得意的小狐狸:“吃炸鸡喝啤酒的人会得到好运!”
“……”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那个女明星做完阑尾炎手术还要吃炸鸡呢。我们也点吧?反正都要过年了,吃一点嘛。吃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呀……”
见祝闻声陷入沉默,陶真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轻得像是哼哼:“好吧,我知道你要控制饮食。我也吃过夜宵了,不是很饿,就是开个玩笑……”
完蛋了。
陶真在心中哀嚎。
祝闻声不会以为自己喜欢上傻子了吧?
要是时间能倒流回几分钟前就好了,他一定要把这个玩笑收回去。
空气一时寂静,陶真也有点尴尬地站起身,借口要先去卫生间洗澡,在里面默默蹭蹭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手机铃声响。
大概是外卖的内裤到了。陶真赶快关掉淋浴,匆匆换好衣服下楼,哒哒地跑到监控门铃前,笑着跟外卖员说了声谢谢,从他手里接过了两个大袋子。
那袋子出乎意料的沉,拎起来不像是只有一盒新内裤的样子。
“哎,你等一下,是不是东西弄错……”
陶真看向骑车离开的外卖员,有些着急,一边往外追,一边匆忙地低头核对小票单。在看清上面订单内容的下一秒,他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炸鸡香味飘了出来,立刻占满了鼻腔。
祝闻声从楼上下来,走到他身边,声音温和:“东西没有弄错。”
陶真恍然回神,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你怎么……”
“初雪的传说,”祝闻声一板一眼地复述了一遍陶真的话,“吃炸鸡喝啤酒的人会得到好运。”
“……”
陶真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唇角不住地翘起,压了几次都失败了。他干脆像是只投林的小鸟一样,猛地向祝闻声扑了过去,被祝闻声稳稳地接住。
刚刚洗完澡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热乎乎的一小团,柔嫩的肌肤还散发着些许热气,白皙的脸上被熏上些许潮湿的红色。
祝闻声不受控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唇瓣擦过陶真的耳垂。
“你怎么这么好呀祝闻声!”
陶真像动物幼崽那样挨挨挤挤地蹭他,笑眼弯弯的,“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晚上的飞机餐肯定很难吃,所以才想点炸鸡。真正的初雪传说其实是……”
“这一天在一起的恋人,会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祝闻声垂下眼,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垂:“是吗?”
“是呀!”
陶真微微后退一步,一脸认真地凝视着祝闻声:
“如果以前没有这个传说的话,那么,今天有了。”
空气凝滞几秒,这回轮到祝闻声怔住了。
心无法控制地狂跳起来,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地、被珍重的感觉。好像一个孤零零行走在雪夜的旅人,终于沐浴在灿烂到耀眼的阳光下。
他用视线一寸寸地描摹过金发少年弯起的眼,挺翘的鼻尖,以及湿润潮红的唇,目光近乎贪婪。
可少年却依然仰着那张笑脸乖乖巧巧地望着他,像是只因无比信赖所以将肚皮翻出来任他揉搓的幼崽。
“嗯,”祝闻声的喉结滚了滚,像是在郑重地许诺,“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青年一字一句,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
陶真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与祝闻声对视了几秒,有些匆匆地扭过脸。
他一骨碌从祝闻声的身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解开了那一大袋炸鸡:“……哎呀,说了这么半天,炸鸡都快凉了,我们赶紧吃吧!”
拆开包装,映入眼帘的是两大盒经典的韩式甜辣和芝士粉口味炸鸡腿,还有热腾腾的芝士球、薯条,以及几扎不停往外溢着冷气的桃子味啤酒。
陶真的眼睛顿时一亮,刚刚莫名的羞涩和尴尬被抛到脑后,跑到厨房拿了两个大杯子出来,给自己和祝闻声都统统满上,旋即豪气地牛饮起来。
充满桃汁清香的冰凉果啤滑入喉中,立刻缓解了洗澡后的燥热和干渴。
小半杯下肚,陶真还有些意犹未尽,刚想捧起杯子继续喝,抬眼便看到祝闻声投喂过来的炸鸡,下意识地嗷呜了一口,有些含含糊糊地说:“……阿声,这个果啤还挺好喝的,你也快尝尝……对了,你的酒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