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回来的当天晚上,赖栗就硬挤进了他的被窝。
同时,戴林暄需要在媒体面前频繁露面,大量参与儿童公益……并在中秋这天被一位恋童癖受害者的父亲用浓硫酸袭击,重伤住院。
当然,他是“恋童癖”的消息不会立刻问世,毕竟上层人的丑闻非必要不流通,家族会出面拦截一切负面报导,外界最多知道他受到袭击。
而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会听到一些“风声”,对于这些人来说,弄清楚具体情况不算难事,就好像后来的“雪茄”视频明明被戴松学敕令删除,却还是有外人知晓……他们都各有各的消息渠道。
当这些人听闻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用浓硫酸泼害自己亲眼见到的“恋童癖”……没人会怀疑真假。
毕竟戴林暄真的会受到伤害,腐蚀性极强的浓硫酸泼在身上,即便及时就医,也会留下无法抹除的痕迹。
就算警方投入全部精力,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发现异常。
曾文直是个孤家寡人,人际关系单一,账上也没有任何异常资金往来……他陷害戴林暄的动机是什么?
找不到陷害的动机,就只能说明他供述的一切属实,戴林暄的确做了恶心事,只是没有直接证据,无法进行抓捕。
——而这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曾文直临时稀释浓硫酸的行为留下了破绽。
戴林暄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为避免更加惹人生疑,事发后他一直没有与曾文直会面,并且因为赖栗的强行介入,给曾文直提前准备好的律师也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因为没造成严重后果,曾文直本身就不会判太久,甚至可以缓刑,不过戴林暄怕赖栗真的会对曾文直做什么,所以还是进去待一段时间比较安全。
对于举目无亲、毫无生活希望的曾文直来说,里外毫无区别。
而对于戴林暄来说,虽然没有变成预计中的“体无完肤”,但初始目的还是达成了。
他本以为,硫酸案的“幕后真凶”会被彻底掩埋。
或许将来有一天,他因恋童癖而被人袭击的消息会变成新闻报导出来,彼时他大抵会是声名狼藉的状态,而曾文直则会顺利出狱,成为审判下作之人的正义化身。
他们将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往后再不会出现交际,硫酸计划会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秘而不宣,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直到带进坟墓里。
……
赖栗最终还是停下了后退,轻声道:“戴林暄,你是想我死吗?”
“——你说爱我,就是这么爱我的?”
戴林暄身体一晃,险些没站稳。
这一幕简直与噩梦里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眼前的赖栗似乎变成了体无完肤的样子,原先完好的面容也布满了红色瘢痕,正声声质问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戴林暄脸色逐渐苍白,他偏了下脸,忍下不适地喊:“小栗……”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可赖栗并不缺什么,而伤害已经留痕。
赖栗突然上前,抓住戴林暄的手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直接刺住自己的脖子:“如果你想毁了自己,那不如先弄死我!”
戴林暄失声:“赖栗!”
他本能地抽手,赖栗却没有让他如愿,攥死的力道让他皮肤发青,赖栗几乎是带着恨意在说:“你既然不想我死,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自己?是想折磨我到生不如死吗!?”
一向善于言辞的戴林暄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全力别开手指,不让锋利的瓷片触碰到赖栗的脖子,指尖不住地发抖。
别这样——
戴林暄尝试说话,却缕缕失败。他咬了下牙关,咽下涌到喉间的酸水,才勉强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哥错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他的喉结再次滚动,尽可能温声道:“昨晚我说的话都出自真心,没有骗你。如果你还需要……”
赖栗直接撕咬上他的嘴唇,堵回了后面的话。*
明明应该说,无论你需不需要,我都不会放手!
怎么就学不会!?
戴林暄闷哼了声,几乎快站不住了,他趁机扔掉碎瓷片,一手撑住身后的桌沿,一手揽过赖栗的腰带进怀里,承受着赖栗宣泄式的进攻。
他无意识地上移手掌,覆住赖栗心脏所对应的肩胛,感受心跳的震颤。
后背还能感受到这么明显的跳动……要么心脏出了问题,要么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心率飙升。
赖栗吻得越来越凶,戴林暄的腰被迫向后弯折出流畅的半弧,他撑住桌沿的指腹用力到发白发青,几乎忘记了呼吸。
氧气不断流失,几度出现濒死的错觉。
戴林暄依旧没有推开,只是来回轻抚赖栗的脊背,下意识地给他顺气。
不知道过去多久,赖栗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他松开戴林暄的嘴唇,抵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我有时候真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
赖栗没有说完,戴林暄也没了追问的力气,他凭借最后的自制力说:“剩下的事我们回去再说,外面都是人,先让医生给你看看眼睛……”
赖栗结膜充血的样子非常骇人,戴林暄怕有什么没查出来的疾病。
“我为什么要看医生?”赖栗平静得有些漠然,“你不在乎自己,那我也不需要,到时间陪你去死就好了。”
“赖栗!……别说这种话。”戴林暄平复了会儿呼吸,克制道,“我重新做一遍检查,你看行吗?”
赖栗嘲弄道:“检查有什么用,你胡编乱造的能力简直炉火纯青,谁能看得出来?”
戴林暄缓缓松开桌沿,握住赖栗的手:“这次不会了,你全程监督,好不好?”
赖栗的态度隐隐有所松动,恰逢手机“嗡嗡”地响起来电铃声。
戴林暄捡起刚刚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手机,差点倒了下去,他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撑住地面,借力直起上身:“我接个电话,顺便叫廖德过来……”
他用力握了下赖栗的手,才走向门外,并接听了电话:“李导,嗯,你说……”
赖栗瞳孔倏地一缩:“哥!”
只见戴林暄没走出几步,就支撑不住地膝盖一弯,直接跪倒在地,赖栗猛冲过去,于戴林暄摔在地上之前把他抱进怀里。
赖栗朝外吼道:“医生!”
戴林暄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血色尽失,他摸索着抓住赖栗的手,想轻拍两下却没力气:“没事,胃不舒服……”
话音未落,他便意识模糊,陷入了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赖栗眼里第一次出现惊恐:“哥,哥!”
“戴林暄!”
戴林暄什么都听不见,所有感官都集中在绞痛不止的胃部,好像有把钳子夹着胃壁兴风作浪,胃液也好像被换成了高浓度硫酸,不断灼烧着周围的黏膜,引得肌肉剧烈收缩。
“别这样抱他——”廖德赶过来,“把他放床上,侧躺着!”
廖德上前两步,还没碰到戴林暄的身体,就对上赖栗恶鬼一样的眼睛。
“你这眼睛充血也太严重了……”廖德并不怕他,眉头皱得很紧,“先让开,你哥是胃痉挛疼的,你去端盆热水,再搞条毛巾。”
赖栗机械性地转身,手却突然被抓住。戴林暄似乎还残留一点意识,即便疼到休克的地步,也不放心赖栗单独一个人。
廖德头疼地转身:“行,我去,你给他胃部按一按,轻一点。”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喊:“冬天手凉,隔着衣服按!”
刚弯下腰的赖栗猛然一抖,僵化的大脑总算拨云见月,他快速搓热掌心,贴住戴林暄的胃部轻轻揉按,生怕重一点他哥都会碎掉。
戴林暄很少表现出需要照顾的状态,因此赖栗按摩的技术及其生疏。好在他有很多被按的经验,即便记不太清,手也会循着潜意识里的本能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