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欢疼?”
“那也不是这么个疼法。”赖栗皱眉,“你以后换个打法,别碰我屁股。”
“觉得丢人?”戴林暄淡道,“又没打你脸,屁股就是红了也只有我能看到,你慌什么?”
“……”赖栗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说:“体型小才好跟踪,不容易发出声音,很好藏,集装箱,垃圾桶,扒车——”
他倏地闭嘴。
戴林暄:“……扒哪儿?”
赖栗低头,拱了拱他的脖子:“车底。”
他当年其实有很多离开的机会,不过没这个认知,他无法把贫民窟以外的世界和“平和美好”联系起来。
“车开出去之前我就跳下来了,没被发现。”
“你真是……从小就胆大包天。”密密麻麻的心疼扑得戴林暄喘不过气。
如果不是生存所迫,赖栗哪里需要做这些?
戴林暄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参照物,戴翊和赖栗同龄,十岁之前的她白天上学,回家就摆弄洋娃娃,自学了缝纫技术,蒋秋君和戴恩豪都不怎么干涉子女的爱好,在她七岁的时候送了她一台绝版的古典缝纫机。
后来她又沉迷于打游戏,在顶楼搞了个游戏房,每天回来就哒哒哒地枪|战,周末和假期会去冲浪、学琴、画画、射箭……有一段时间特别爱骑马,缠着蒋秋君在庄园扩建了一个小马场,养了一匹进口的法拉贝拉和弗里斯兰,前者用来骑,后者用来扎小辫。
戴林暄小时候没这么多爱好,但物质上也是一样的优渥,和他们相比,赖栗的童年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而戴家是打造地狱的一员。
以前外界总喜欢调侃赖栗,说他也不知道攒了几辈子的功德才能被豪门收养,一跃枝头变凤凰……可少有人知道,如果没有戴家,赖栗根本不用经受年幼的苦难。
如今木已成舟,纵使心有千言万语,戴林暄也只能咽回去,嚼碎了掖进心底。
他问:“摔伤了吗?”
赖栗记不清了:“贫民窟路况不好,他们开得不快,应该只是擦破了皮。”
戴林暄搓了搓赖栗的胳膊,亲了下他的耳朵。加害者子女的身份,让他对赖栗每一次的亲昵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罪恶气息。
赖栗浑然不觉:“要告诉警察吗?”
“说不说都一样。”戴林暄缓缓道,“当年绑匪虽然没抓到,但绑架现场不是采集到了绑匪的血样吗?警方大概率已经发现这具尸骨就是那个跑掉的绑架犯了,拿照片试探我们呢。”
赖栗被这个“我们”取悦,耳边的噪音都少了一大半,脑子也清明起来:“如果不是常方毅撞见维修工埋尸被灭口,导致维修工被抓,那这具尸体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和他们背后的人联系起来……”
白骨出现在赛博城,查清他生前的身份且发现他还曾绑架过赖栗以后,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查戴家,怀疑是不是蒋秋君或戴林暄对绑匪动用“私刑”——
毕竟七八年前的刑侦技术已经很先进了,绑匪怎么做到的人间蒸发?如果当时就死了,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赖栗眯起眼睛:“哥……”
“不是我埋的。”戴林暄哭笑不得,“一具白骨能影响什么?就算当年这人的死和家里有关系,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查到什么?”
现实一点来说,一条人命还撼动不了戴家这尊庞然大物。
可既然“无伤大雅”,维修工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给一个死去多年的绑匪“迁坟”?
戴林暄很快有了结论——这更像一种要拉戴氏共沉沦的信号,或者说是威慑。
威慑谁?
不会是他,目前他还是被拉拢的对象。
戴林暄又想到三年前的那次绑架,那四个罪犯受幕后的人指使,本来的目标是他,这说明不是为了钱。
他们因为误绑了赖栗,要钱只是迫不得已的顺势而为,想伪造成普通的求财绑架。
幕后的人大概率是想绑架他威胁戴家的什么人。
如果是戴松学,只需要用切实的利益威逼利诱,不必闹出绑架这种大动静……那就只剩下蒋秋君了。
他们感情不深,外人并不知道。
戴林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母亲手里有什么让对方铤而走险的东西。
十二年前,蒋秋君到底顶着多大的风险接了平民窟项目,又是怎么把戴氏从贫民窟的产业链中剥离出来的……简直无法想象。
“起来。”戴林暄仰了下头,轻轻踹了赖栗一下,“喘不过气了,能不能正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体重?”
赖栗立刻压得更紧。
戴林暄:“来劲儿了是吧?”
赖栗只想一辈子这样压着他哥,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他哥不能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地承受一切……
“你说的再躺半个小时。”赖栗抓住他的手腕压在床上,严谨道,“还有八分钟。”
戴林暄无可奈何:“那别顶着我。”
赖栗:“它又不受我控制。”
戴林暄:“你要是未来三天都不想出门了也行……”
赖栗破罐子破摔:“随你。”
“……”戴林暄还真下不了手。两个男性的生理结构相同,纵|欲太伤身体。
他只能用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你给靳……警方回个消息,就说认出他是那个绑匪。”
赖栗:“等会儿再发。”
挂钟滴答滴答地旋转秒针,听起来格外煎熬。又过了几分钟,赖栗才肯爬起来,踩进拖鞋去浴室冲澡。
戴林暄看他走路姿势并不奇怪才放下心,准备进去洗漱,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不加掩饰的低喃:“哥……”,伴随着厚重的喘|息。
戴林暄脚尖一转,选择先去做饭。
真进了浴室,他俩今天谁都别想出门。
琉璃隔断墙洞里的花束还是赖栗一周前买的,已经有些干巴了。
戴林暄拿出来,把花瓶洗干净,玫瑰则拿去次卧阳台,整整齐齐地码在窗台上晾干。
随后他回到卧室,把赖栗昨晚插上的新鲜玫瑰端到琉璃墙洞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给花拍了张照片,并换成微信头像。
这边没有厨子,早餐只能戴林暄自己做,当然也能让任叔他们送来,但是太折腾人,没什么必要。
他拿出前两天任叔送来的鲜冻虾和牛肉放进烤箱里化冻,又简单烤了几个小面包,做了份蒸时蔬。
肉化冻好以后清水煮熟,和水果蔬菜、鸡蛋拌在一起,最后调个汁儿,热两杯牛奶,早餐就完成了,期间他还去次卧简单洗漱了下。
“看什么这么入神?”戴林暄把肉菜沙拉推到赖栗面前,自己拿了块焦软的面包,浅浅地咬了一口。
赖栗拧了下眉,放下手机:“你干嘛换头像?”
戴林暄:“不能换?”
赖栗下意识说:“别人可能会臆测你跟人谈恋爱——”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臆测?”
“……”赖栗换了个说法,“他们乱猜怎么办?”
戴林暄放下面包,叹了口气:“自然点成吗?你以前喝多了当着别人面都敢往我身上挂,也没见你想这么多。”
赖栗:“……”
这大抵就是做贼心虚。
戴林暄吃完早餐,去房间拿赖栗的药。他往手心里挤了一片,同时倒了杯温水回到餐桌旁。
赖栗盲抓住他的手腕,舌尖勾过他掌心,将药片卷入口中。
戴林暄将水杯递到他嘴边:“今天陪我上班怎么样?刚好晚上一起赴贺寻章的约。”
赖栗喝了口水:“我以什么身份陪你上班?”
“没身份,就当督促我好好工作。”戴林暄放下水杯,走到赖栗身后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起筷子,抵开他的牙关,“张嘴,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