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莫名想到了经子骁经常吐槽的话,诞市没有秋天,夏天一过就是冬。
戴林暄再次挣了下手,试探道:“今晚我就这么睡?哥申请洗个澡,行吗?”
赖栗撑起身体,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我给你擦。”
戴林暄:“……行。”
赖栗拿来一条温热的毛巾,从戴林暄的脸开始擦拭,然后是脖子,锁骨,毫无瑕疵的躯体……可这个姿势总擦不到背面。
于是他又解开一边的手与脚,给戴林暄翻了个身,擦洗汗湿的背。
戴林暄没反抗,只是揉了揉赖栗的腰:“你这有点像照顾偏瘫。”
赖栗一顿,脸色沉下来:“不像。”
“总生气对身体不好。”戴林暄叹了口气,“有些话只是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做人要有点幽默细胞。”
赖栗:“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戴林暄:“那万一等我老了,偏瘫了,你照不照顾?”
赖栗没说话,擦拭的力道明显重起来,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心里的完美哥哥可能有偏瘫的一天。
可是人就会老,皮肤会失去弹性,慢慢地长满皱纹,老了还可能生病,卧床不起,变成一个不体面的“废人”。
行吧。
戴林暄:“床单换吗?”
赖栗下床去了卫生间,戴林暄松开了一节锁链,然而赖栗带回来的却不是新床单,而是一套睡衣和指甲剪。
赖栗像小时候被戴林暄抱在怀里剪指甲一样,也帮戴林暄将甲型修剪圆润。
这一个月起码剪了十几次。
赖栗似乎在借此思考什么,戴林暄由着他,没有打断。
剪完指甲还要穿衣服,为了方便套进去,赖栗又解开了戴林暄另一边脚踝上的锁铐。
戴林暄动了下僵麻的腿,轻轻舒了口气,只剩一只手吊着了。
赖栗察觉到了他的不舒服,帮他穿上裤子后按了一会儿。
戴林暄抬起头,枕在了赖栗的腿上,闭上眼睛享受赖栗的服务,手沿着赖栗的尾椎轻轻揉捏:“出血了吗?”
“不知道。”
“让我看看,行吗?”
“不行。”赖栗突然探身,解开了束缚戴林暄的最后一个镣铐。
戴林暄掀开眼皮,垂眸看了眼,活动了下胳膊又放回原位,再次闭上眼睛。
“换一套床单吧,有点湿。”
“不换。”赖栗连着两次拒绝,又拷上戴林暄的手。
“……”
突然间,戴林暄灵光一闪——赖栗怎么打开床角镣铐的?他手里分明没有钥匙。
戴林暄手腕转了转,沿着镣铐摸了一圈,发现了一块凸起的地方,他用大拇指反扭上去滑动了半圈,立刻听到了“嗒”得一声。
赖栗盯着他,没有阻止。
戴林暄走下床,四肢都获得了全然的自由。
原本束缚他的锁链正栓在赖栗的脚踝上,像是交换了身份似的,他翻身为主,赖栗成了被拘|禁的“阶下囚”。
“什么意思?”戴林暄弯腰撑着床,看着赖栗道,“说清楚。”
赖栗嘴巴紧闭,余光里是敞开的房门。戴林暄抬腿就能离开,他追不出去。
戴林暄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或者报警抓他都可以。
戴林暄:“钥匙呢?”
赖栗根本没听进,只盯着前方的空气,垂在身侧的手克制地握成拳头。
戴林暄叹息了声,没心思感受自由的滋味。他坐到床边,拉开赖栗的腿,明显感觉到赖栗的肌肉猛得一绷。
“疼?”戴林暄放轻动作,“谁教你这么莽的?”
赖栗估摸只听说过这个做法,至于怎么开始,怎么让彼此舒服完全一窍不通,不得章法。
戴林暄自然也不知道,只能凭感觉教他腰往后一点……彼时眼睛被蒙着,只有仰头的时候才能窥得一点光亮,立体的黑蛇随着劲瘦的腰身摇摆,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死命地追着太阳不放。
即便忍得快疯了戴林暄也不敢挺|胯,就怕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混账,难/耐的时候只能偏开脸,任由晶莹剔透的汗液顺着下颌滚落。
戴林暄看着被汗湿的床单,呼吸沉了少些:“让哥看看,要不要上药。”
赖栗缓缓偏头:“你可以走了,不用再装模作样地哄我。”
“好,我走了,然后呢?”戴林暄被装模作样四个字气笑了,“你怎么办?”
“随便你。”
“随便我?”戴林暄握住赖栗的手腕拽到面前,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也关你一个月?”
赖栗猛得抽回手:“你给我了,它就是我的!”
“不和你抢,我刚刚怎么说的?你少伤害一点自己就是爱我。”戴林暄耐心道,“再不松开要出血了。”
赖栗:“……”
戴林暄不容置喙地掰开他的拳头,拿出了小狗吊坠。
赖栗的掌心被硌得通红,戴林暄轻轻吹了下。
“……”
“第一次雕,不太会,有点粗糙,你喜欢的话我再修一修。”戴林暄把小狗全方面地展示给他看,“屁股墩下有我的名字缩写,LX……怎么有点像狗牌?再刻个手机号得了。”
他忍不住笑了声,想起这些东西的来源又心痛起来。他给赖栗系上“狗牌”:“绳子是我从电击椅上取的,有点粗,不喜欢可以换一根。”
“……”
明明已经获得了自由,戴林暄还在试探地征求意见:“如果你愿意让我出去,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选新绳子。”
赖栗快速地把“狗牌”塞进衣服里:“不用了。”
换做今天之前的戴林暄,恐怕会无法确定赖栗这一刻在想什么。
赖栗的很多想法都太矛盾,一边想要“破坏”,一边又想要他的“完美”,既要他接受所有的偏执,又不允许他自己说死。
但见过那样的地下室以后,戴林暄才明白,尽管年幼的经历造就了赖栗的偏执与疯狂,可他真的在尽力克制了。
如果不是这两年的突变,如果不是发现戴林暄的“堕落”,也许赖栗还会忍耐一辈子。
地下室墙上日历打勾的日子,便赖栗给自己电击“治疗”的日子。
买下这栋别墅的最初几年,赖栗治疗的不多,平均一个月一次,经历了十九岁的绑架才频繁起来,半年后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戴林暄出国,赖栗几乎隔个一两天就会过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把戴林暄抓回来关起来的冲动。
可戴林暄在国外得到的消息是什么?小赖总在和朋友唱K,俱乐部玩赛车,办了个品酒会,酒吧通宵……听起来没心没肺也没肝。
戴林暄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竭尽全力才爬回一楼,在赖栗回来的时候保持着平常的姿态。
“你看到了,电击都治不好我,药也不能。”赖栗漠然道,“我好不了了。”
戴林暄深吸口气:“我没有要求你必须好,我只是希望——”
赖栗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可以关着我,不过我会跑的,你要么别让我找到机会,要么干脆弄死我,否则我一定会再次抓住你,那时候就不是一个月了。”
不像威胁,更像陈述事实。
戴林暄看了他两秒,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赖栗猛得咬了下舌头,钻心的疼痛拖延了一秒,使得赖栗错过了最好的留人时机。
走了。
赖栗盯着墙上的照片,脑子里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房间寂静得可怕,墙上的钟表哒哒地走动着,像极了死亡的回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小时,也许一天以后,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赖栗还是原来的姿势,他偏头看去,不清楚这是幻觉还是自己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