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有肉的?”
“我喜欢你有点肉。”戴林暄狎昵地揉了揉,“太瘦不健康。”
赖栗对此很自信:“三个月。”
“三个月能长几斤?以为自己是小猪啊?”戴林暄被逗笑了,“慢慢养,不急。”
赖栗很喜欢类似的表达,不由自主地应了声。
戴林暄也不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
赖栗吃的上一份食物还是生日蛋糕,早就消化完了,胃里空空如也。
戴林暄补充道:“先吃点东西垫垫,你烧还没退,再住一晚,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赖栗顿时变得无所谓:“都行,你点。”
戴林暄拨通了一家餐厅经理的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明艳的阳光尽数洒了进来。
“……对,病人餐,清淡一点。”戴林暄迎着微风,“劳烦注意下食材。”
赖栗盯着戴林暄染着光晕的侧脸,一下失了神。
还差四个月十三年。
戴林暄明明变了很多,这一瞬间却又给了赖栗恍若初见的感觉。
挂断电话,戴林暄转身看向病床上的赖栗。刚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说不清的窝火,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个小混账,结果被小混账这一觉睡得什么气都没了。
醒了就好。
戴林暄走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不是故意宣传我回来了的消息,抱你来医院的路上被人拍到了。”
“……戴翊来过了?”
“没有。”戴林暄顿了顿,“她被妈禁闭了。”
赖栗完全不在乎原因,立刻扔掉棉签,抓起手机打开了机票界面。
戴林暄哭笑不得:“干什么?”
赖栗抬头,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逼迫与烦躁:“你说的,买最近的航班走,等戴翊缠上来我们怎么走!?你又不让我对她动手!”
对视了会儿,戴林暄撩开赖栗的碎发,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明天吧,至少等退烧。”
赖栗一秒都不想多待,熟练地输入他和戴林暄的身份证号,再把保险的默认受益人改成彼此……戴林暄有些无奈,两人都在飞机上,真出事了要保险有什么用?
还好,赖栗选的国家虽然小,但英文普及率很高,还免签,到了再解决吃喝住行也不是问题。
于是戴林暄没阻止,只说:“戴翊还有一周才自由。”
打开付款界面,赖栗快速地输入前五个数字,直到最后一位才有所停顿,垂下眼角看不清表情:“你想留下?”
“没,只是有些事没安排好。”戴林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送到赖栗唇边,“不过电话安排也一样,有律师代劳。没事,你买你的。”
戴林暄原本想说再给一周时间,可“买最近的航班走”确实是他说出口的承诺,不管多少理由都是言而无信。
赖栗缓缓放下手机,安静地坐着。
“我真没想留下。”戴林暄拉过他的手,轻轻揉着,“留得越久,要应付的人越多,太累了。”
其实戴林暄已经送走了一批不请自来的人。
原本这间单人病房里摆满了礼品,戴林暄看得心烦,早上请人全部清走了,都是前来试探的戴家人和一些交情不深的人送的。
蒋秋君没露面,只打了个电话,聊了下近况。真正关系好的朋友,戴林暄也一一报了平安,并表示自己暂时没精力出面,让他们不要费心。
赖栗突然说:“我要出院。”
“好。”戴林暄毫不含糊,“我去办手续。”
赖栗抓住他的手,没吭声。
戴林暄捏捏他的指尖:“哥不跑。”
刚踏进病房门的廖德清晰地听见了这三个字,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走进来,愤怒地喊了声:“赖栗——”
戴林暄闻声偏头,用眼神警告道:“你来了正好,帮忙小栗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廖德气得头晕胸闷。
可戴林暄不仅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老板,当事人都不生气,廖德更没道理发火,只能狠狠地指了指赖栗,憋着气转身离开。
赖栗:“他知道了?”
戴林暄捏了捏眉心:“猜到了一些。”
对于戴林暄平安出现的消息,外界大多数人都是祝贺,由于他抱着赖栗进医院的照片上戴着戒指,有人借此调侃说,古早小说剧情照进了现实,豪门公子哥遇难失踪,被小白花救下,过了一阵没羞没臊的生活后,伤势好转,携妻震撼回归,啪啪打脸不怀好意的亲属……
当然,大家开玩笑居多,没人当真,有人猜戴林暄是因为溺水昏迷未醒,家里才对外宣布失踪,也有人觉得他故意借机躲避身世丑闻和家族危机……总之众说纷纭。
可廖德和戴林暄相识多年,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性格,失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迫。
再联想赖栗这段时间的种种异常,不仅在失控一阵后突然成为万利的代理ceo,还经常找不见人……脑子里顿时灵光一现,抓住了模糊的真相。
一定是赖栗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争权夺利囚禁了他哥!
廖德怒气冲冲地办完手续,又怒气冲冲地回来,单子甩得桌子啪啪响:“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戴林暄心不在焉地看着卫生间:“什么怎么处理?”
廖德感觉牙有点痒:“他以前天天闯祸你给他擦屁|股就算了,现在火都烧你头上了,你也要帮着灭——不对,你就任由他烧?”
戴林暄轻飘飘道:“又烧不死。”
“……”廖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的原则呢?底线呢!他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两厢情愿算什么犯罪。”戴林暄拍拍他的肩,捞起赖栗的外套,“行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说多了又惹他不高兴,到头来还得我哄。”
廖德感觉天塌了。
认识戴林暄十几年,就没想过“恋爱脑”三个字还能和戴林暄挂上钩。转念想想之前就有迹象,不论赖栗干多混账的事,戴林暄都任劳任怨地善后,伏地魔也没比恋爱脑好哪去,一回事。
廖德失魂落魄地跟着走了两步,戴林暄想了想,回首阻拦道:“给你点了份外卖,马上到,你吃完再回家吧。”
“给我点的?”廖德感动了一秒,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深想,他仍然试图拉回戴林暄的理智,指着戴林暄的胳膊说,“他还把你咬成那样!”
“我咬得不是更狠?”戴林暄说,“两清了。”
“这能两清吗,你什么咬过——!”廖德想起了什么,倏地闭嘴,这还真能两清。他不可思议地问:“之前赖栗那脖子是你咬的!?”
赖栗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冷冷道:“你有意见?”
廖德抓了抓头发,彻底抓狂:“你俩属狗啊?”
戴林暄看了眼赖栗,再过两个年头就到了赖栗的本命年了。
当初赖栗登记身份的时候,戴林暄有想给他测骨龄,可赖栗坚定地说自己十一岁,就作罢了,如今想来估计是瞎报的年纪,赖栗自己恐怕都不清楚,大两岁小两岁都有可能,不过属狗应该不至于,差了好几岁。
戴林暄问过阿玲,可阿玲精神状态不好,记忆模糊,根本不记得自己哪一年生下的孩子,他怕问太多再让阿玲陷入过去的恐慌里,便没再深挖这件事。
无论戴林暄多想把赖栗的生父送进大牢,都得考虑身世曝光对赖栗精神状态的影响,只能寄希望于警方这次的行动能将所有利益勾连的人一网打尽。
何况不管身世如何,赖栗如今都是赖栗,名字他取的,人他亲手养大的。
只属于他的栗子……他的小狗。
“我们先走了。”戴林暄摆摆手,“你慢慢吃。”
赖栗拧起了眉头,戴林暄捏了捏他的小拇指,轻声道:“你想让他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