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暄过了会儿才开口:“还想出国留学吗?”
赖栗藏在阴影里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他深吸了口气,尽力克制语气:“你当初走了,把我留下,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又想把我送走?”
戴林暄手臂横入两人中间,试图把赖栗推开,却被死死扣住手臂。
他只好就这个姿势,模仿着从前的态度,当一个合格的兄长:“就当体验新生活,不喜欢再回来。”
赖栗忍耐了会儿,调整呼吸轻声说:“我这么混账,你就不怕我在那边沾上不好的习惯?就算我不主动碰,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和不三不四的人睡到一起,甚至抽上叶子,哪天横死街头你都没法给我收尸……”
戴林暄打断道:“赖栗!”
“这就听不下去了?”赖栗抬了下脸,搭在他哥肩上,再抱住腰,“哥,你想都别想。”
“……”
“不论你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要看着。”赖栗语气寻常,指尖力道却不断加重,“——我要在最近的距离看着。”
戴林暄听着,难得皱了下眉头:“松开。”
“不松——我以前没抱过你吗?”赖栗轻吐一口气,突然放软姿态,低低地说,“你两年没有陪我过中秋了。”
戴林暄偏开头:“太忙了。”
借口,你只是不想见我。
赖栗面无表情地说:“去年中秋,我一个人瘸着腿在医院等了一天一夜你都没回来。”
“这倒是记得挺清楚。”戴林暄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腿剐破了一层皮而已,别说的和骨折了一样。”
赖栗满不在乎地说:“是啊,反正没死。”
不等戴林暄发作,他就松了力道,往后退开一步,目光在戴林暄的前襟来回逡巡,随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把他哥衬衣最上方的两粒扣子系上了。
“你今天什么安排?”
山顶的风刮过空荡的胸口,带起一阵凉意。戴林暄脚尖一转,向外走去:“要在寺庙待到下午一点,再去河东福利院,晚上回老宅吃饭。”
“然后呢?”
戴林暄没说话,他原计划是吃完晚饭就去接赖栗,并没打算在老宅过夜。毕竟以他对赖栗的了解,今天再不见面铁定要出事,就像前不久被刀划伤的脖子。
没想到赖栗直接找了过来。
戴林暄刚刚注意看了,赖栗的体质今非昔比,那么重的咬伤,竟然不到一周就恢复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片浅淡的淤青,过不了两天可能就彻底代谢了。刀伤更是早已愈合,只是伤口位置的皮肤颜色比旁边粉白一些。
“你要愿意去老宅吃饭,福利院那边的事结束后我来接你。”戴林暄说,“不想去就等我吃完饭再来找你。”
赖栗跟上他的脚步,好脾气地问:“请问在你来找之前,我做什么?”
戴林暄说:“想做什么做什么。”
赖栗忍无可忍:“和宋自楚也可以?”
戴林暄一顿,微微回眸:“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忍。”
赖栗停下,盯着戴林暄的背影。
“如果我能忍,那么恭喜你,将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男友,做什么都可以。”戴林暄说,“如果我没忍住……”
他没有回头,在原地笑了下:“我也不确定会怎么样……毕竟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大哥了,做什么都有可能。”
话音落下,戴林暄又戴上了从容温和的面具,和迎面走来的企业家握了下手。
这次的公益活动聚焦在“重疾孤儿”的救助上,福利院少有完全健康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养活他们并不困难,治病才难。
所有报名的志愿者及企业家签完到后,活动正式开始,寺庙的住持现身,率领一众僧人为那些命运坎坷的孩子们诵经祈福。
悠扬的梵音在山林间回荡,气氛庄重肃穆。
周围人群里有几个认识的人,例如一身运动装的霍家两兄妹,应该是个人名义来上香,顺道和他哥“偶遇”,还有前段时间刚有过冲突的汤远扬父子。
公司都要破产了跑这来做什么?装出一副慈善心肠博取他哥的同情吗?
赖栗目光一转,又瞧见一个熟面孔,是上次坐在汤薛达车里、被他警告过的那个小舟。
很好。
赖栗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潜入人群,抵住小舟的后腰。小舟猛得僵住,被赖栗悄无声息地挟持到无人的偏殿走廊,用力甩在到墙上。
小舟撞得肩膀一麻,痛都不敢呼出声,看清赖栗手上拿的是棍子而不是刀,才松了紧绷的那口气,胸口急促地起伏。
“赖、赖少……”
赖栗折断粗长的棍子,并在一起,贴心地拔掉木刺:“我上次说过什么?”
“我只是过来上香,碰巧遇着了您和戴总。”小舟两腿发软,贴着红砖墙,努力不让身子滑落,“赖少,请您相信我!”
“这么急着挨操,我成全你好不好?”赖栗圈住棍子比划了下,他的语气温和起来竟然和戴林暄有几分相似,“你闭上眼睛,把我当成我哥就好,尺寸应该差不多。”
小舟咽了咽喉咙:“这里是寺庙,赖先生!”
“不是寺庙你就可以接受了?”赖栗遗憾道,“可惜,我就喜欢寺庙。”
赖栗步步逼近,身子挡住了阳光,将小舟完全罩进阴影里。
小舟到底只有十八岁,只觉得面前的赖栗阴毒可怖。他看过一个叫“赖栗指南”的文档,其中一条就是赖栗曾找人把一个试图爬他哥床的男模特给轮了,纯纯是个目无法纪的混蛋!
裤腰被棍子勾开的刹那,小舟的眼泪不争气地糊了满脸:“求,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我可以告诉您汤总为什么找我接近戴总!”
第20章
清透的梵音穿透庙墙,时隐时现。
赖栗丝毫不忌讳,用木棍抵着小舟的咽喉,审视了会儿,突然问:“全名叫什么?”
“许……”小舟被迫抬起下巴,眼泪还没来得及干涸,“许言舟。”
“好吧,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许言舟吸了下鼻子,美化了一下用词:“汤少说你哥是恋童癖,和你有那种关系,汤总虽然不太信,但觉得你们可能真有点不清不楚的感情,所以找到有点像你的我勾引戴总,让他多出资……”
赖栗往下挪了挪:“这些用你说?”
“还没说完!”许言舟吓得一激灵,“汤总在戴总面前的态度一直都是只想要资金入场,不想被收购——其实就是为了利用商人心思引你哥上钩!他恨不得你哥立刻签掉收购协议!”
赖栗直截了当地问:“江风账务有问题?”
许言舟摇摇头:“好像比这个还严重一点,具体我也不了解,反正他们的意思是,只要戴总接手,一年半载内都不会发现问题。等发现问题时,江风已经成了制衡戴总的小辫子,甚至可以把他送进去……”
赖栗没生气,花三秒时间回顾完许言舟的这段话,倏地笑了:“谁要制衡我哥?”
许言舟的视线被泪水雾得有些朦胧,赖栗这一笑有如上了滤镜,瞬间从一个狠戾的恶毒反派变成了俊美帅气的男青年。
他忽而觉得,赖栗或许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
赖栗和煦地说:“怎么不说话?可别告诉我是汤薛达那个老废物。”
许言舟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他也一知半解:“确实不是汤总,那个人许诺事成之后把汤总和他儿子全须全尾地送出国,并赠予一家价值过亿的酒庄,可这都是我在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只知道对方是个男人……其它的我真不清楚。”
许言舟的声音越来越小,怕赖栗不满意这些回答继续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