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指点他的,骆玢也不肯听。
就是这么矛盾。
从食堂出来,梁铭要回宿舍收拾行李。骆玢想去外面转转,毕竟在宿舍待了一整天。最近在学校越发懒惰了起来——就连平时的保留项目夜间长跑,最近也没再碰了。
骆玢摸摸肚子上多长出来的肉,再次深刻地感觉到感情的事,还是趁早搞定要好。
西校门外的购物广场,平时生意就不怎么样,到了假期就更加萧索冷清。骆玢随便逛了逛,旁边是新开发的小区,房子卖到五万一平——按照鹭州的人均薪资,差不多攒一年可以买下一平来,一百年就可以入住百来平米的奢华豪宅,也是划算的。除了房价贵,鹭州其他地方还算凑合,文化活动也多,骆玢在借书亭旁边看到大幅海报,是这段时间在市图书馆举办的各类讲座。
市图的讲座就像个简略版的百家讲坛,要不就是请鹭州中医院的老中医讲讲养生,要不就是找鹭大的教授讲讲三国,反正越接地气,越朴实越好。
骆玢百无聊赖,把最近的讲座看一遍下来,竟然还发现李即非的名字。讲的是鹭州文化历史。
算了吧,李即非的课他都觉得无聊,怕是没人捧场。
一边嗤笑一边却还是发了消息问他:“李老师讲座准备得怎么样啊?”
自从李妈妈开始奉行定期查岗制度,李即非可算是开始注重打理自己的生活。最起码不会把剩饭菜放冰箱里一个星期忘记倒,已经算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李即非把垃圾分类整理好,堆在门外,打算下楼时顺便再带走。又拖了好几遍地板,空调开到二十三度,不一会儿就干。他疲倦倒在沙发上摸出手机,骆玢的那条消息又把他炸得坐了起来。
这臭小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李即非有些哭笑不得,前两个星期市图书馆馆长找到他老爸,非要请李昭元开个讲座。赵馆长和李昭元算是故交,李昭元推辞不下,干脆把锅甩给儿子:“你叫我家非非去嘛,好歹也是个博士,不给你丢脸的。”
赵馆长一拍掌说好,于是不等李即非反应过来,这个差事就落在他头上。
李即非不是没开过讲座,读研究生时在学院里办沙龙,读博时也开过几场小讲座,来得也都是从事相关研究的同行,故而没有冷清不冷清的说法。
可赵馆长说啦:“小非啊,你知道我们这个活动呢,面对的都是广大市民,不比你们这些读博士的有文化,所以啊,这个内容还是要有趣生动些……”
赵馆长已经将话说得够直白,简而言之,内容越有趣越好,越不学术越好。
李即非可算是知道他爹为什么不愿意去了,老李堂堂教授博导,做的都是最严肃的踏实的研究,哪还有时间哄别人玩?这个看似风光涨粉的工作,对真正做学术的人来说,不过是一根鸡肋而已。
老爹的锅,不接也得接。李即非恰好把一篇论文改完,寄出去送审,这几天恰好得空,开始准备这个“近五十年鹭州地名变迁史”。
也不算是突然想起的题目,前段时间开始关注起本地的相关民俗,有一搭没一搭地搜集了一些资料。李即非在鹭州出生长大,稍稍做一些调查,才发现原来这片他自以为熟悉的土地,在他脑海里储存的资料也并不算多。
一边感叹,一边做着幻灯片。
自从很久之前骆玢吐槽过他做幻灯片的水平不敢恭维,李即非倒是狠下一番功夫,找了好些模板,又咬咬牙买了教程,抽空自学了一番。只可惜夏季学期和小学期他都没有课,不然就可以将这一手好好派上用场。
李即非搜集了许多有趣的资料,又参考了网上一些点击量极高的专家讲座视频,本想学点什么,但看来看去,却总觉得不是滋味——真正的教授在课堂上会这样讲课吗?这样做,与其说是讲座,倒不如说是表演。
不,不是说这样不好。李即非不知道他要面对什么样的听众,也不知道他们的口味是什么——这和他在大学里教书遇到的学生们不一样。李即非放弃了模仿他们的想法,他不擅长,也不适合。
也为这件事问了一下老爹,老头子觉得好笑,大概是他竟然为这点小事来麻烦他。“你觉得该怎么讲就怎么讲吧,说人话就行,大家听得懂。”
于是李即非就这样“说人话”地写完了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