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允文跟李青佟正式掰了。
他俩大学同学跑来求证时,梁忱正连着耳机听前段时间弄的demo。在国外的时候梁忱微信不常用,有时候加了人忘记给打备注,时间一长就会忘记谁是谁。
比如这位大学同学。
那位同学大概没想过自己会被忘记,说话挺直切正题的,连招呼都没打,因为在他印象中,他跟梁忱的关系应该很好,毕竟是李青佟跟潘允文的舍友。
双手都没空:李青佟和潘允文咋了,你知道吗?
梁忱没有在背后讨论他人的习惯,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上他自己。
梁忱: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双手都没空:我这不是问不到才来找你吗,他俩以前关系多好啊,说闹掰就闹掰,就觉得有点可惜,你给劝劝呗
梁忱:。
双手都没空:哇塞我才发现你居然秒回耶!
梁忱这下是真觉得没什么可跟他说的了,他把聊天记录转给了潘允文,潘允文看完之后发来一个截图——本来这周末他们北方的那个大学室友要来苏州出差,四人约好晚上聚一下,潘允文今早起来就在群里发了一句这周末不去了,两个舍友问他为什么,潘允文顾及梁忱,没把李青佟劈腿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了句以后有李青佟的局他都不去了。
群里发完这句就没谁说话了,估计另两人去私聊了,“双手都没空”也找了潘允文,潘允文同样也没告诉他。
潘允文:这事我没告诉别人
梁忱:/拥抱
梁忱:我没事
两人又乱七八糟聊了两句,潘允文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梁忱想起今早发生的事,觉得今中午要再不在家露面,梁怀真可能被他气出心脏病,一气之下哪儿都不让他去。
他下午还想回趟无锡,今天早上看了外公外婆上了坟,下午要去看爷爷奶奶。
他刚拒绝完潘允文,“双手都没空”又发来了消息。
双手都没空:卧槽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双手都没空”撤回了一条消息
梁忱等了一会儿,再没有新消息进来,估计是对方良心发现,觉得这种事当着正主的面说不太好。至于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既然潘允文没有说,自己更是一点消息没透露,只能是从另外一个当事人口中得知了。
李青佟这会儿确实不太好过,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梁忱已经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他捏着手机在墙角枯坐了一整晚,看到潘允文在群里发的消息时苦涩地笑了下。
庄嘉祺在外头敲了敲门,嗓子也干,像一晚上没休息好:“佟哥,我做了早饭,你出来吃点吧。”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我也是,对不起,明知道你跟梁忱的关系,还要跟你表明心意,对不起。”庄嘉祺痛苦地捂着脸,语气充满了自责与愧疚:“佟哥,你是个好人,如果昨晚不是我非要过来找你,如果不是我逼着你陪我喝酒……我利用了你的善良,佟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是我不该。”
房门一下开了,李青佟站在门后,神情憔悴,双目猩红,下巴处长出了一截青茬。
李青佟伸出手,庄嘉祺倏地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佟哥!”
李青佟手在半空中停下了:“……不怪你。”
“你不用安慰我的佟哥。”庄嘉祺低落道:“你朋友说得对,我就是个恬不知耻的小三,是我对不起你和梁忱。”
李青佟皱了皱眉。
“先吃饭吧佟哥,吃完我再陪你去找梁忱解释。”庄嘉祺伸手抹掉眼泪,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嘴角瘪下去:“只要我们去解释,你们就还有希望……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对吗?”
李青佟:“没用的。”
庄嘉祺摇摇头,轻声道:“应该解释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那也用不着你。”李青佟苦笑了下:“你没对不起谁,是我,是我对不起他。”
第5章 骆珩猛然睁眼,从唇缝间几不可闻地蹦出两个字。
下午,梁忱买了最近的高铁,回了无锡。潘允文本来想开车跟他一起回来,但故地重游,梁忱只想一个人待着。
梁家老房子是一普通住宅房,太久没人住,门把手都生了锈。房子是平顶房,梁忱小时候晚上经常坐在楼顶,抱着吉他对着星星月亮唱歌。
如今站在楼底下往上望,当初对他来说有点畏惧的高度,如今一个翻身就能上去。
这时候是初春,吹着微风,有点冷,梁忱在楼顶坐了会儿,从衣兜里摸出口琴,吹了首《Country Roads》,琴声顺着风传出去,引得邻居家放假的小孩从窗户探出头来。
梁忱吹得专注,直到听见突兀响起的掌声,他才意识到院子里站了个小男孩。
梁忱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许多年前好像也有谁像如今的小男孩这般,站在下方仰着头看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好听。”小孩子的夸赞总是真诚的,梁忱笑了笑,双腿在空中轻轻晃着,小男孩认真地看着他,忽然指了指房子问:“哥哥,这里是你家吗?”
梁忱当年搬走的时候,这小男孩还没出生,如今门都没开,却有人在人屋顶上坐着,如果不是这家的人,怎么着都有点不礼貌。梁忱跳下来,从衣兜里摸出钥匙,伴随着吱呀一声,陈旧的门板被推开,迎面一股潮湿和灰尘的味道。
“有点脏。”梁忱拿衣袖捂着口鼻,对小男孩说:“我打扫干净再邀请你进来吧。”
小男孩见这个哥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事,哇了声:“哥哥你真住这里呀,这里原先住着的爷爷去世了,我妈妈说他有个孙子,但我没见过,是你吗?”
“是我。”
梁忱看了眼天花板上的蛛网,脱了外套去角落里拿出扫把和抹布,问小男孩:“家里有口罩吗?”
“有。”男孩点头,“我去给你拿。”
没过多久,小男孩就拿着口罩回来了,还多拿了一件干活用的围裙:“哥哥这个给你。”
“谢谢。”梁忱眼睛弯了弯:“一会儿请你吃小蛋糕。”
“不用不用。”小男孩非常热情:“我来帮你!”
“对了哥哥,今天上午有个哥哥跟你一样,在你们家楼顶上坐着,坐了好久呢,你认识他吗?”
“哥哥?”梁忱手中动作顿了一下:“他长什么样?”
男孩想了想:“很年轻,长得很帅、很高,比哥哥你还高,说话声音很好听,还问我你们回来过没。”
梁忱:“我们?”
“‘这家人有回来过吗?’”小男孩学着那人语气,“他就是这么问的。”
这人必然不是潘允文,也不会是爷爷的朋友,除此之外,梁忱不记得自己在无锡还跟谁交好的。
多想无益,梁忱给小男孩留了电话,拜托他那人下次再来时打个电话给自己,作为报答,除了小蛋糕之外,梁忱还在超市给男生买了一堆玩具。
来时差不多两点半,天都擦黑了,房子还没打扫完,梁忱今晚得赶回去,因此只大致扫了下,剩下的只有等下次。他锁上门,跟小男孩告别,捧着来时买的桔梗花去了墓园。
梁忱的爷爷和奶奶都葬在这里。
奶奶是在梁忱初三那年走的,他不忍心爷爷一个人,高中便转来无锡。
爷爷死时梁忱刚出国一年,明明走时还好好的,一年不到,老人便得了急病,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没多久就撒手离世。
“爷爷,奶奶,星儿来看你们了。”
梁忱弯腰把花放在墓前,眼神扫过前方时顿住了。
天黑,来的时候没太注意,这个时候才发现爷爷的墓前很干净,像才被人打扫过。
而墓碑旁,放着一瓶酒——还是爷爷生前最喜欢喝的牌子。
梁忱几乎立刻就想到下午时小男孩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