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荔点头,手上也没闲着,把桔子瓤上的白丝也剥得干干净净。
他吃了一半,浓郁的酸柑香几乎要麻痹他的舌尖,即使这样,他吞下去也不会觉得想吐,反而觉得舒服了不少。
白荔几乎算是饿了一天的肚子,这会儿肚子里空落落的,却非想吃点酸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胃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好不容易吃到点适合他胃口的,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坐在那儿剥了一个又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坐在一旁的冉虎有些惊了,他从来不知道白荔这么能吃酸,光是在一边看着,嘴里就直冒口水,他舔了舔唇,“哥,不酸吗这个?”
“酸,但是很好吃。”
白荔把手边剥好的橘子瓣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吗?”
冉虎瞧见他葱茏的指尖递到自己的嘴边,他一时呆愣住,凉爽的秋日,他竟然瞬间热得出了一身汗。
白荔见他不张嘴,还以为他不愿意吃,便笑着收回了手,“那我吃了。”
冉虎眼瞧着白荔要放弃投喂他,急得脑子在嘴后边儿追。
“我吃我吃!”
冉虎握住了他的手腕,张口就从他手里叼走了一瓣。
汁水从齿间扩散到口腔,冉虎被酸得倒吸了口凉气,要不是为了保持自己在白荔心中他的形象,他恨不得窜起来变成一只会流口水的狗。
“很酸吧?”
冉虎听见耳边带着笑意的话语,他转头,看见白荔脸上的笑容,心脏跳得飞快,“不酸。”
他讷讷地红了脸,“很甜。”
冉虎是个好孩子,向来是很捧场的。
白荔没想到,他竟然会捧场到这种地步。
还没接着他的话继续说,白荔忽而敏感得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冷杉味。
他一惊,抬起头来,还没巡视着周围,男人已然出现在他眼前。
苏堂玉的身影覆盖掉落在他身上的晚霞,也遮掩了他的视线。
白荔没想到苏堂玉会过来,有些惊喜。
又想着男人今天上班,司机载着他来医院接自己,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苏堂玉这会儿亲自来找自己,估计是等急了。
白荔想着,便把手里的袋子提好,站了起来,“先生。”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他,而是先扫了一眼坐着的冉虎,后睨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袋子,厌恶的眼神表露无疑。
白荔把手里的袋子往后藏了藏,有点儿怕苏堂玉叫他扔掉,不过还好,男人好像并没有那么讨厌橘子味,只说,“走了。”
白荔来不及跟冉虎再见,只能匆匆和他摆了摆手,用手势比了一个到家联系的动作。
苏堂玉的腿比他长,跨的步子也大。
男人走一步,白荔就要走两步,他为了走到苏堂玉身边,几乎是快步跑上前去的。
“先生怎么亲自来找我?其实给我打电话就好啦。”
白荔想和他说说话,还以为男人是关心他才来找他的,心里虽然没有冒出蜜来,但也有些甜。
还不等他接着说下一句,苏堂玉倒是冷冷地抛了句话给他,“怎么,打扰你约会了。”
男人跟吃了枪药似的。
不过他说的话,向来是不中听的,白荔被这劈头盖脸的冷言冷语砸中,倒也没有特别难受。
反倒是怕苏堂玉误会,白荔连忙解释,“不是约会,没有约会,我们是朋友。”
白荔听见他冷笑了一声,“想搞你的那种朋友?”
“……”
白荔上次就同苏堂玉解释过,冉虎是他的朋友。
虽然男人也说过不管是朋友还是男朋友他都不在意,但白荔还是想说清楚。
这会儿,苏堂玉将那种不可能发生的私密的事拿出来说得如此直白,白荔便羞窘得无地自容。
他发誓自己和冉虎清清白白,他们之间自然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他对我没有那样龌龊的心思……他只是把我当哥哥,就算是先生,也不能那样随便污蔑人。”
苏堂玉的脚步顿停。
白荔说完话,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
他低下头去,怕苏堂玉讨厌他,紧张得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袋子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在沉默的两人中间有些不合时宜。
白荔想要道歉,但还未开口,他便被男人拽着往前走。
苏堂玉走得很快,全然不顾他的步伐。
白荔有好几次要摔倒,都被男人用力拽紧了手腕才勉强站稳。
可是那样太疼了,他只能快点跟上,才不至于让自己被拖着走。
白荔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舒服。
他眉眼低垂,微微红了眼眶。
在他紧张万分想要说话时,苏堂玉已经带他来到了车边。
车门打开,苏堂玉将他弄进车里,转而对驾驶座的司机道,“下车。”
“是、是。”
司机一看这架势,立马从驾驶座上下来,他担忧地朝后座的白荔看去,不知道老板这又是怎么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苏堂玉开得很快,白荔系着安全带都晃得厉害。
他蜷缩在车座里,被疾速飞驰的车辆弄得很没有安全感。
于是张口想要叫苏堂玉慢点,可抬眸瞧见男人紧绷的侧脸,他又把话咽下去了。
刚才确实是他话说得太重了,就算不是苏堂玉,换做别人也肯定会生气的。
白荔想着自己要跟他说对不起,可胃里的桔子汁晃晃荡荡,一开口肚子里的酸水就要冒上来。
他老实闭上了嘴,尽量忽略掉晕车带来的不适感,转眼间,车便在家门口停下。
白荔还在缓和身体的不适,后车门已经被男人打开。
新鲜的空气进来,白荔的脑子嗡得清醒,他抬眸看见苏堂玉伏身进来拖拽住他的脚踝。
男人的手烫得灼人,用力得他根本挣不开。
白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第一次这样怕他,只是本能地求饶,“我不要、先生,我不要……”
白荔小脸发白,说着话却无力抵抗,脚尖被他拽出车厢后就被抱了起来。
连着那袋青桔,也在他身后滚了一地。
皮开汁溅,柑橘的芳香,在秋日的傍晚盈盈扩散开来。
白荔闻不到,只能闻到苏堂玉的味道。
他不安地拽着男人的领口,看着他往屋子里走,却没有上楼去。
紧接着,他被扔在了沙发上。
白荔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抬眸看见打扫的阿姨还没离开,此时正在楼梯上做着收尾的工作,而苏堂玉好像并不准备回房。
白荔害怕地摇头,“先生……”
“先生,”阿姨第一次见这种状况,无措地站在那儿没了动弹,“您回来了,我就快要清扫好了。”
“出去!”
苏堂玉出声,语气不善。
白荔看见阿姨放下手上的擦布,因为畏惧苏堂玉,而连连点头出门什么都没带。
空旷的客厅,此时就剩下他和苏堂玉两个人。
男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
不置一词。
白荔光是这样看着他,就害怕得轻颤起来。
……
“先生……”
“我肚子疼、没有骗人……没有骗人……”
“闭嘴。”
苏堂玉的汗湿衣背。
他瞧着白荔,听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苏堂玉并没有同上次一般心软,想到什么,更是烦躁地捂住了白荔喋喋不休的嘴。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疼也给我忍着。”
如同噩梦一般的亲密。
比第一次和苏堂玉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可怕。
白荔埋在沙发里,看见男人抽身离开没有回头的背影。
他脑子一片空白。
视线里只剩下客厅挑高的吊顶落下来的透明水晶灯散发着虚无的光。
他的手同身上的毯子一同无力地垂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