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玉不得而知。
这种只了解到表面浅显的一层秘密,才是最让人觉得烦心的。
苏堂玉站起来,撕下额头的退热贴,原是想扔掉,想了想又和方才那张白荔给的小纸条一同放进了口袋里。
在这个走几步路就能到头的小客厅,苏堂玉焦躁地抬眸,看见玄关处挂着一件白荔的外套。
他的心脏叫嚣着,在四下无人的角落里,他拿起那件衣服将脸埋了进去,痴迷地纾解着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上一片污浊,带着白荔的衣服,也脏透了。
要是白荔知道的话,会生气吧。
洗掉,然后买下来,白荔会不会同意?
做都做了。
先把衣服洗干净,顺便冲个澡。
想着,他往主卧走去,
这原本就是一个小户型,单就卧室里有一个卫生间。
苏堂玉打开主卧的门,和想象中的相差无几的布局。
一张床,一个柜子,地上的儿童爬爬垫,床头柜上放着杯子和奶瓶。
和以前一样,他的床头还有一张相片。
不同的是,以前的照片里是他和他的奶奶,现在照片里的,是他和孩子。
没有第三个人。
苏堂玉拿起照片,用手机放大白荔的脸,对着拍了一张,随后视线才扫过照片里小榆的脸。
长得好像白荔。
苏堂玉因为这个,又多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白荔身上,所以没仔细看过孩子。
这会儿苏堂玉盯着照片瞧了一会儿,莫名的,又觉得这个孩子长得有点像自己。
啊。
苏堂玉阖眸。
白荔说他几岁来着?
第44章 遗传的那我问你
苏堂玉放下照片。
人和人长相相似的有很多。
更何况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苏堂玉拿着脏衣服进去洗,顺便冲了个澡。
发烧后的钝感和酒醉的眩晕在洗完澡后减少了很多。
好久没有生过这样的病了。
虽然很累,但他也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
昨晚醉酒的回忆不间断地涌入脑海,想起白荔说的那些话,苏堂玉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榕溪的电话号码。
“嗯?”
似乎是没想到苏堂玉会突然打来电话,周榕溪在电话里发出疑惑,“堂玉,什么事?我开车呢。”
“我找到白荔了。”
“谁?白荔?那个白荔?在哪里找到的?黎市?”
周榕溪惊讶,又觉得很是合理,毕竟找了这么多年,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笑,“所以你这几天都在陪他?什么时候带回来?”
听周榕溪的语气,不像是她说的。
苏堂玉想点烟,又不知道打火机去了哪里,想了想又把烟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四年前,是谁把我们要结婚的绯闻捅到白荔面前的?”
“嗯?”
“什么?”
周榕溪将车停好,拔下钥匙下了车,听到苏堂玉问着这样的话,着实吃了一惊,“那些虚假的花边新闻我早就处理干净了,白荔也知道了?”
苏堂玉那端沉默了下来。
周榕溪挑眉,“不会吧?白荔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吗?我成棒打鸳鸯的人了?”
“好吧,这些都不说,那你跟他解释清楚了吗?”周榕溪说到这里,又想到苏堂玉的硬嘴毒嘴,无奈道,“不行我去说吧。”
白荔离开江城的头两年,苏堂玉像得了失心疯,一天比一天消沉,也可能是各种事情早就在他心里叠加得快要爆炸了,白荔消失的事情便像是一把火,直接烧透了苏堂玉的心。
小时候抗拒心理医生介入的苏堂玉,破天荒地在十几年后看上了医生,只是药物断断续续不遵医嘱地吃,任凭外人怎么说都没用。
那段时间,她和郑星纬看得心焦,虽然也帮忙找了人,但人毕竟不在江城,白荔可能也没有在什么正规公司上班,找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人没有回来的意思,是任凭别人怎么找都是无用功。
周榕溪虽然说要帮忙解释,但还是希望苏堂玉靠自己。
就那样的臭脾气,她和郑星纬都受不了,谁又愿意跟他过日子。
“不用。”苏堂玉说,“我会说的。”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追人可不许再摆出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了,你知道吧?”
“……”
又是沉默。
周榕溪就知道,这家伙摆臭脸摆习惯了,但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苏堂玉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表达感情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等会儿我让郑星纬教你,他经验丰富。”
苏堂玉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个方向,虽然他确实需要一点教学,但白荔现在已经有了别的男人,还有一个孩子。
周榕溪和郑星纬要是知道这种事,估计会笑话他。
苏堂玉不想再提。
“你只要帮我查白荔是怎么知道的,其余的不用你插手。”
“好吧好吧,”听到男人的语气,周榕溪点头,“对白荔可不许这么说话,别还没追到手又被你吓跑了。”
电话嘟一声被挂断,果然无论过去多少年,苏堂玉就是苏堂玉。
“臭小子,啧。”
苏堂玉站在客厅,看着那把白荔留下的钥匙,他弯腰拿起来,又坐回沙发里。
直接叫白荔跟那个男人分手,不就好了。
这次不会再让他逃跑。
苏堂玉捂脸,“头好疼。”
*
“白荔,中午一起吃饭?点外卖吗?”
“不了宁姐,我等会儿要回家一趟,有点事。”
临近下班时间,白荔的心思也乱了一早上。
终于熬到午休时间,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在露天停车场附近,他看见柳今尧略过他去开车,稀奇的没有来找他,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白荔没多想,只是觉得奇怪,多看了他一眼后就骑着车回家了。
不知道苏堂玉走了没有,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把钥匙放好之类的问题,虽然家里没有值钱东西,但那些未知的风险还是会让他有些担心。
最重要的是,万一苏堂玉的病还没好呢,不会晕倒在家吧。
寒冷的冬季,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具体。
白荔戴好围巾和安全帽,骑着自己的小电瓶哼哧哼哧地往家开。
开到单元楼下,白荔抬头往自己的屋子瞧去,那里窗帘开着,和早上自己出门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一次对回家产生了奇怪的情绪,白荔想了想才快步走了上去。
大门锁得很好,地毯下也放了钥匙,看来苏堂玉已经走了。
昨晚的那些,看来真的是因为男人喝醉了才胡说的,酒劲过了,对方兴许也就忘记了。
白荔把钥匙收起来去开门,屋子里安静整洁,完全没有苏堂玉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
只有连接客厅的阳台上,挂着一件他本该挂在玄关处的衣服。
那件衣服此时正地挂在那儿,潮湿的衣角,一拧还能滴下水来。
白荔不记得自己出门前有洗过衣服,小榆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苏堂玉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苏堂玉莫名其妙地帮他洗衣服这件事,都太过奇怪了。
白荔想起昨晚男人同他说的那些话,忽然觉得,他是认真的,可是想想,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自己向来是摸不清苏堂玉的心思。
四年前看不透,四年后便更猜不透了。
白荔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随便对付了两口就躺着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下午还要上班,接宝宝,他好像没有特别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东西。
至于苏堂玉,他已经不想管了。
昨晚因为苏堂玉,他根本没有睡好。
这会儿闭上眼睛,白荔很快便沉沉睡去,最后还是被闹钟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