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玉的喉咙像是被淤泥堵塞,面对白荔比对陌生人还冷淡的眼神对着他,苏堂玉根本不想面对。
心火灼烧着他的胸膛,他只想抱紧面前的青年,让他的眼里只留着自己。
但这种做法,又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白荔讨厌他这样,而他现在不想让白荔生气。
比起苏堂玉的纠结,白荔显然在这时更轻松一些。
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在江城的日子有过太多的艰难,也有过太多的回忆。
白荔并不对那时的苏堂玉置气。
反而,他知道,自己和苏堂玉在一起的时候,幸福能抵消那些不快乐。
就算有过不满,他也不打算追究。
所以他对苏堂玉的道歉感到惊讶,却对那时候的苏堂玉没有过多的怨怼。
“没关系,如果你是为了那些事情,请你不要在意。”
白荔戴上头盔,不再理会身旁的男人。
他不知道苏堂玉受了什么刺激,但这样挺好的,至少有礼貌了。
白荔把车退出去,在想要不要跟苏堂玉说再见,想了想,他又没说。
苏堂玉却在这时又跟在了他的身边。
似乎是自己的无动无衷让他慌了神,白荔第一次在苏堂玉的脸上看到了那种神情。
无助,却又借机挽留的笨拙。
“白荔,我疼。”
第47章 起立了《我只会心疼哥哥~》
第一次,苏堂玉试图对他表达自己情绪和状态。
不用白荔去猜,去思考,就能读懂他现在在想什么。
短短的几天不见,苏堂玉却突然开始改变,期间发生了什么,白荔不得而知。
只是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此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
他本来还在想,苏堂玉连打架都不疼,干嘛诬赖人。
可一抬头,白荔就看见了苏堂玉的下颌连着脸颊边缘逐渐浮现出自己印在他脸上的指痕。
白荔没想到自己那一下会这么用力,而且还准确无误地按到了对方的脸上。
他的心因为苏堂玉脸上的红痕噔噔跳了好几下。
白荔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更因为对方是被自己不小心打的,而且男人并非像以前那样强硬地要对他做什么,反而还用那种委屈的语气告诉他,所以他稍稍有些愧疚。
白荔握着自己小电瓶的车头,小心地看了苏堂玉的脸颊好几眼,支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话来。
最后僵持失败,白荔过意不去,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上自己留下的错误。
他本来是个会直接道歉的人,这会儿面对苏堂玉倒是嘴硬了几分,“我不是故意的,您快去买个冰袋敷一下,我给出冰袋的钱。”
白荔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却听见苏堂玉道,“我不要。”
知道苏堂玉看不上几个小钱,但白荔也没想到苏堂玉会拒绝得这样快。
白荔找钱的小动作愣了愣,“那您要怎么样?”
他有些害怕地握紧了自己的油门,“你要打回来吗?”
“我不会打你。”
苏堂玉说着话,忍不住想要朝他伸出手,看到白荔逃避的眼神,又想到郑星纬和周榕溪围着他说的什么温柔不温柔,攻不攻势的,他又强行忍住了。
在白荔同意之前,不能动手动脚是绅士的第一准则,先做到这一点才算尊重。
苏堂玉唾弃周榕溪和郑星纬出主意时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和语气,但是他知道按照自己以前的做法只会更糟,所以决定遵守。
“我什么都不要。”
苏堂玉尽量找到平静且无害的语气同他说话。
可视线往下的时候,他看见白荔捏着车把的指尖微红,他还是不自觉拉过白荔的手,眉头紧皱,“打红的?疼不疼?”
男人的手有力地攥住了他的。
很烫,透过皮肤仿佛要往人的血肉里钻。
白荔的体温跟着男人的话语和动作的贴近陡然升高,这大约是白荔第一次从苏堂玉那里收到如此正面的关心,比起其他的任何情绪,他现在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总觉得今天的苏堂玉,礼貌得有些过分了。
“不是,”白荔低着头,试图抽回了自己的手,结果拉扯失败,他还是只能顶着自己发烫的脸,抬起头来告诉他,“是冻……”
“什么?”
“冻、冻红的!”白荔甩了甩两人交握的手,“你今天太奇怪了。”
“奇怪?”如此中性的词语,让苏堂玉疑惑,“那是好,还是不好?”
白荔听见他的发问,还以为男人是和以前一样故意在逗他,于是有些生气地抬眼看向他的脸,却发现男人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在寻求自己的意见。
白荔借机收回自己的手,语气倒不像一开始那样不好了。
“你吃错药了。”
白荔的语气软下来,说话的声音也轻了,面对他时,不再只是冷漠和厌倦的神色。
不用白荔再说明,苏堂玉也能知道,白荔口中的“奇怪”,是好的。
“最近是吃错了药。”
苏堂玉发觉白荔终于在这之后用正眼看向了他,那种探究的眼神仿佛是关心,让他的心中激荡出骤然的欣喜。
想到郑星纬说的,他又就重逢后见面的不愉快做了深刻的检讨,“前两天对你做出不当的肢体触碰,是我太冲动了,我只是……”
太想你。
太嫉妒。
所以控制不住地想要占有你。
这些话不太容易说出口,像是拿着一面镜子放在身前,将整个人一览无余。
苏堂玉试图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对方,可面对白荔,他像是哑巴了,每每欲脱口而出的话,都在对方淡漠的眼神中艰难咽下。
“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
道歉不像是假的,每个字都像是他的真心话。
确实是这样的,苏堂玉一直想让自己回江城。
“我知道了,”白荔舔了舔唇,告诉他,“就是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争的了,你的道歉我接受,这样就好了吧?”
再见到面,苏堂玉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即使上次分开,最后他们之间的谈话围绕着孩子闹得很不愉快,但现在听到这些话,白荔面对着苏堂玉时,也没有那么忐忑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家了。”
他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苏先生,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比较好。”
“白荔!”
白荔停下来,转头看他。
“我头好疼。”
苏堂玉按着额角,“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柳今尧伤到了,头好疼。”
白荔瞧见男人眼神里流露出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突然头疼,不会是脑震荡了吧?
“真疼?”
“嗯……”
“那你上医院检查一下吧,”白荔不确定,还是替柳今尧说了一句,“他平时不是会那样动手的人。”
白荔字词间对柳今尧的维护实在太过明显了。
苏堂玉不知道柳今尧给白荔都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白荔对这种处处发情的公狗这么沉迷。
苏堂玉放下摁着额角的手。
捡了刚才和柳今尧发生争执的话题道,“是我先动手的。”
在白荔生气之前,他又道,“他不珍惜你,所以我……”
所以什么,苏堂玉没说。
白荔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却很难想象到,珍惜这两个字有一天会从苏堂玉的口中出来。
这比苏堂玉说对不起,还要令人费解。
白荔望向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第一次在男人那张金贵的脸上看到一丝扭捏。
这种情绪,让白荔忽然想到周榕溪曾经告诉他的,苏堂玉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这件事。
男人或许没有向外人表达过这些,所以用词生疏,流露出来的情感也像牙牙学语的孩子般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