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人,还是会让自己一遍遍地想起曾经。
不同的是,舒词不再觉得附中那几年阴暗难捱。
没有摩擦就意味着没有痕迹,而没有痕迹则代表他与别人并无不同,不过是同学群里默默无闻躺着的无关要紧的头像。
只要现在结果是好的,过程坎坷一点也无所谓。
时间还有很多,日子还很长,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
舒词正要重新打开电脑,李庭舟放在一侧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探过身子,理所当然地拿起来,以免震动影响李庭舟休息,只见屏幕上显示【崔璘】来电。
手机持续震动,但舒词不打算接。
呼叫自动停止后,徒留一通来自崔璘的未接来电。
没有业务往来的人怎么会有急事呢?
既然没有急事,又何必吵醒睡熟的病人?
舒词将自己的外套叠起来放在折叠椅上,专门用来托放李庭舟的手机,防止它再次震动起来吵到人。他毫无睡意,也享受这样静谧的时刻。
李庭舟睡了多久,舒词就加班了多久。
夜班医生来查房时,还调侃了一句“不愧是蒙蒙”。
夜心七可是今年实打实的三料年冠,蒙蒙“超强精力六边形战士”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再加上他极强的辨识度,哪怕车祸后稍显憔悴,认出蒙蒙来也没有任何难度。
“睡了好,睡了就不会眩晕头痛、恶心呕吐,省事!”
只是有人很省事,有人想找事。
正常作息下,根本不可能睡着、大多数时候都在加班工作的节点,一个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没看见、有点忙,两个三个电话打不通,同时伴随大量消息不回复,这就很反常了。
要知道蒙蒙可从来没这么冷待过自己!
崔璘打不通他的电话,扭头就直接联系刘璐思。
“心折工作室是有人去太空出差了吗?”
刘璐思莫名其妙:“没啊,怎么了吗?”
“那蒙蒙电话怎么打不通呢?”
刘璐思这才后知后觉的一阵心虚,并下意识的选择瞒住消息:“哦,他今天不太舒服,很早就回去休息了。这几天发新专辑太忙了嘛,碰巧J市又赶上大降温,干脆就让他休息两天,恢复好了精神才好应付年末的行程。”
单从刘璐思语气听不出不对劲,她甚至解释的很到位。
但崔璘了解蒙蒙,他很少不舒服。
不对,自打认识蒙蒙以来,人家就没生过病!
看着是瘦韧型的身材,实则拥有小牛犊子一样健康茁壮的体魄,不仅如此,耐力更是非凡,崔璘在岸边都看累了,水里的蒙蒙还能再扎几个猛子,故意憋气吓他……
“真的吗?我不信。”
李庭舟可是睡前还要检查一遍工作邮箱的人。
他舍得十点不到就上床睡觉?
这对一个高精力高能量高效率人士来说,完全是生命的浪费!别人多睡两个小时,顶多白天少打几个哈欠,可如果蒙蒙多睡两个小时,这个世界上必然又要少一首好听的歌。
正因为太过了解蒙蒙,崔璘不相信刘璐思的话。
直觉告诉他:这人在撒谎。
刘璐思有心转移话题:“今年年底事情特别多,几乎都需要蒙蒙出镜,往年就没这么多事了。哦,说起来我们前两天还聊到崔璘老师你那边的事,过年期间有休息吗?是留在W州过年还是回家呢?”
崔璘一再察觉反常,嘴上应付刘璐思,实则发消息给倒霉鬼池越让他查。
本月轮班的池越双眼发直:你恋上了吗?
崔璘也像个鬼一样瞪着他:还没有。
“恋都没恋上,就对别人的私人时间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你这样很容易出问题啊……”
嘴上唠唠叨叨,手上还是很诚实地给崔璘拉扯人脉问蒙蒙的事。只要不是红线边缘较为敏感的公众人物,一般情况下,普通艺人是没有什么爆料危机可言的,蒙蒙也不例外,恋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池越有钱有心,狗仔有料有视频。
他们是答应替心折工作室瞒着不公开,但只要另一个甲方钱给到位,需求又不冲突,透露一点消息没什么妨碍。
于是,半小时后,崔璘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照片!
李庭舟毫无意识地被人从驾驶座搀扶出来。
他睫毛垂着,脸色因为路灯、车灯的照样显得苍白。
“你冷静点——”
池越连忙把人扶住:“轻微脑震荡,身上没别的伤。”
崔璘急促地喘气,他甚至有点呼吸不过来,四肢发直发硬发冷,脑子似乎要脱离脑壳、一阵阵的刺痛,伴随着眼前发黑等等症状,直到池越不知道从哪儿扯了个口罩把他的口鼻罩住:“你急个屁啊!我服了……”
缓了足足5分钟,崔璘喊强军去备车。
“大晚上的,外面还有雪没化,你别告诉我你要飞去J市?现在都快11点了哪儿来的航班让你飞。”池越哪里拦得住他,眼看崔璘要回去的决心强过一切,他只得庆幸崔璘最近都排的夜戏,白胡子又愿意通融。
强军来得很快,他一切都以老板的意愿为先。
“我们可以先开车去X州,X州有一班红眼飞B市。”
崔璘点点头:“就这么安排。”
说话间,他已经简单换了衣服,临出门前才和池越招呼:“我会自己和老胡说,能赶上的话下午就飞回来。”
所以也别说他耽误工作,他耽误的顶多是睡眠。
转车赶飞机再转车,抵达J市时天都没亮全乎……
J市也下雪了,但不多,少量的雪粒子夹在大颗的冷雨里,打得人又痛又清醒。
崔璘知道自己现在可能有点憔悴,不修边幅,虽然和丑不沾边,但的确有损过去帅气形象,此刻他也顾不上了,赶到医院后才“先斩后奏”再次拨通蒙蒙的电话。
再说李庭舟,他这会儿已经清醒很多了,正回复昨天堆积的工作邮件。
“喂?”
电话那头是男人压抑过后仍然粗|重的喘|息。
“喂,崔璘,你打错电话了吗?”说着,李庭舟又拿下手机,翻了翻昨天的未接通话,正要挂断时,崔璘说话了。
“你在哪个病房,我现在来找你。”
李庭舟惊讶之余还有一丝丝心虚:“我——”
“哪个病房?我现在就在一楼护士站。”
李庭舟无奈将楼层病房报给他,一旁的舒词站起身来,拉开剩下半边窗帘,很贴心地问道:“你还不饿吗?我去楼下给你买点早餐,总得吃点。”
说是要走,但舒词仍然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
直到崔璘推门进来,二人打了个照面,单看身高不相上下,矿工气势更足,可舒词有的是办法压制他,他笑得很礼貌:“劳你帮忙看着庭舟,我去给他买早餐。”
崔璘心头的急火还没燃尽,又添新火!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直到看到李庭舟白着一张小脸靠坐在床头,乖乖地朝自己看过来,崔璘才勉强平息了怨气,转而换了副嘴脸:“什么劳烦我?你的事怎么能叫劳烦……”大步走进病房,正要靠近,崔璘又怕自己身上带来的风霜刺激到他。
李庭舟轻轻一笑:“对不起啊,才看到你的消息。”
说着,他朝崔璘招手。
“过来坐。”
崔璘绝口不提自己这一路怎么卡紧时间赶路,差点赶不上最后一班飞机,在航站楼像个疯子一样狂奔,如何在飞机上担忧害怕。到了之后,心反而落回了原处,只是半真半假地抱怨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冷待了。
“只听过断崖式分手不理人的,没见识过断崖式绝交。”
这句话,已经是现阶段崔璘能做出的最大尺度试探。
然而李庭舟全然不觉,他脸颊白得有点透明,脆弱的脸色压过了其实还算不错的精神头,这才使他看起来更可怜。
他甚至还在笑,笑得崔璘不由地又来火。
“哈哈,昨天太突然了!而且我的脑袋好困好晕,从没觉得我这么需要睡眠。舒词说医生每次来查房,我都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