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电梯直奔6楼的待机室,化妆、造型一应全在待命,二人分头行动。李庭舟的好办,换身衣服,再稍微改一下发型就够了。
主要是等一姐。
等她那边结束,恰好导播组来通知《洪流》standby。
同一时间,W州。
11点半才收工的崔璘紧赶慢赶回到镇上,偏偏又双叒叕碰上大雪压线停电,室内冷得人打抖不说,信号也差!在崔璘、池越二人手机双双电量耗尽的情况下,强军的保底备用机派上了用场。
比起正流行的新款,强军的这台备用机屏幕未免太小。
但崔璘此时也顾不上挑剔了。
不挑剔归不挑剔,但吐槽依旧:“你连会员也没有?”
强军耸耸肩:“我平时想看的话直接用小王的就行。”
没有会员,只能用480P标清。
这就好比Windows都进化到11了,有人还在用XP。
池越想笑,忍住了,装模作样劝道:“将就看吧!马上轮到蒙蒙和一姐的《洪流》了。”
崔璘深深吸气呼气,忍了。
海蓝台跨年晚会的压轴节目的确是《洪流》。
报幕挂在屏幕左下角,演唱者那一栏,前面是任诗语,后面是李庭舟。这是蒙蒙的大名首次在大型晚会出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乃至更多次。
“哈哈,是蒙蒙的名字。”
只见崔璘全神贯注紧盯屏幕,下颌线紧紧绷着,池越干巴巴笑了两声,又自讨没趣地收了,和他一起继续看。
《洪流》在夜心七五强歌会曾引起过小爆级讨论。
如今搬上晚会,伴奏规模和演唱阵势只会更盛。
因此,李庭舟也不用再做谦让抬轿姿态,他和任诗语这次都是尽全力发挥,两人敞开了胸怀去唱。作为本场晚会为数不多开麦的表演舞台,哪怕是老年机也无法折损《洪*流》的惊艳和震撼!
崔璘的目光彻底离不开这方小小的屏幕。
唱到后半段,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无人之境,满脑子只有蒙蒙的声音和面容,一想到自己距离他千里之远,恨不得即刻飞到他身边见他……
零点逼近。
窗外,大雪没有停。
《洪流》虽然结束了,但真正的洪流还在奔涌。
崔璘想继续看,但强军态度强硬地收回了手机:“老板,咱们仨现在就只剩这35%的电了,零下5度的气温一晚上至少跑电20%,你明早还要不要起床呢?”
池越刚想揶揄他两句,只见崔璘双手捂脸,朝后一倒。
“喂喂——你别吓我啊!”
“……没事。”
强军出去了,池越又去扒拉崔璘:“至于吗?还有40天就杀青了。等杀青,你要去找蒙蒙我绝不阻拦,你去他家过年我都没意见。”
崔璘仍然一动不动,只是抬起小臂遮住双眼。
“你不会哭了吧,至于吗?”
两句“至于吗”,真的有点让人伤心了。
在黑暗里缓了好一会儿,崔璘仗着池越高度近视,松开手臂,随口道:“没哭。”
“哦,我是想说,你已经错过零点祝福了。”
崔璘自暴自弃:“反正他不会第一个发给我。”
见他真的难过,池越又扭头安慰他:“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就是知道,我在他心里排不到第一。”
嘴上说得愤愤,但崔璘又想起昨晚连麦时偷到的那么多快乐的瞬间,纠结了不到一分钟,他猛地蹦起来,去找强军要手机——
“最后借我用下,我只用5%的电!”
第77章
用强军的手机登录自己的账号后,崔璘沉默了。
99+的新消息瞬间挤爆页面,差点卡死备用机!
但这么多条精心措辞、用心编辑表情的新年祝福之中,没有一条是来自蒙蒙的,哪怕是从别处复制文案群发的消息……
崔璘把列表翻了又翻,一再确定,的确没有。
“你不是把他的聊天框置顶了吗。”
所以在这儿多此一举的翻什么呢?
强军说话好伤人,当兵的难道从不学习说话艺术?
池越在一旁嘲讽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只得用人机一样平淡的口吻说道:“退出账号,把手机还给人家吧,今晚看样子是来不了电了,明早还要上戏开工,总得留点儿电定闹钟。”他不会告诉崔璘他还藏了个充电宝,实在不行,还能让强军去车上充电。
强军也伸出手等着:“蒙蒙不是没发嘛,算了吧。”
“不能算!”
崔璘深吸一口气,戳开聊天框开始打字。
老机子反应慢,屏幕接触慢,键盘反应慢,崔璘想输入的话太多,他叽里咕噜打了一大堆,键盘还在慢吞吞地联想词条。
如此又过去5分钟,崔璘还在修改。
池越和强军两人一左一右站着,眼睁睁看着崔璘把200字左右的小作文修成150字,又缩短篇幅到100字内,期间伴随着好几次默读,雕琢细节,直到这篇新年祝福看起来像模像样,崔璘才略略加了两个表情,发送出去。
“还剩25%的电,够用了。”
说着,他退出账号,终于舍得将备用机还给强军。
池越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你不等蒙蒙回复?”
谁知崔璘瞬间收敛了笑意,冷哼了一声,语气里的酸意满得直接溢出来——
“哪里就轮得到我了呢?”
“他这会应该在后台拍素材,多的是人愿意找他合照。结束回酒店指不定又是夜宵聊天局,他朋友那么多,不像我孤僻高傲不合群,什么薄荷糖什么古风王,玩得好的他都愿意送帽子,我算什么。”
强军连忙找了个理由离开这片是非地:“我去楼下找老板娘给你烧两壶热水洗漱。”
池越觉得他大概是真的伤心了,都开始胡言乱语。
“那我得替蒙蒙说句话,在你之前,他其实只送帽子给过Eldan和毛茂雨,他们要么是蒙蒙的同学、要么是他学弟。”
崔璘直挺挺地往窗边一站,冷风夹雪拂面。
“别人要,他就会给。”
“那你到底是想蒙蒙给还是不给呢?”
池越都替蒙蒙委屈了!
遇到这么个一心只想掰弯他的“朋友”,随时随地爆发山洪级别的醋意,不仅屡屡和蒙蒙的伙伴、搭档攀比待遇,暗地里还对标蒙蒙过去的几任女友。名分地位是一样没有的,拈酸吃醋是说来就来不讲理的。
就这样一个人,一旦出了工作状态,整个人的情绪起伏完全受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蒙蒙掌控。
实际上蒙蒙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呼吸。
崔璘沉默,不是因为他被问住了,而是他又一次陷入对蒙蒙又爱又恨的煎熬。
爱他在舞台上尽情展示风采的自信,爱他偶尔调皮狡黠的生动真实,爱他突然的沉静甚至是冷漠,爱他歌声之中恍惚窥见的他爱人的模样。
爱的点很多,恨的更不少:恨他如此贴心,以至于谁也不想冷落,天真到忽视朋友圈里的明争暗斗;恨他多情心软,明明情分不再依然周全体面,留一线余地;恨他敏感又迟钝,敏感到总能在关键时刻点到即止,却迟钝的看不清崔璘呼之欲出的心意……
“我真想直接跟他坦白了。”
每次这么装,真的累到近乎崩溃。
池越不敢上去关窗,因为他怕自己不够清醒,劝不住崔璘,只得缩在窗帘后面抱住自己,用已经不怎么热的热水袋取暖:“别呀,之前不是讨论得好好的,不轻举妄动的话,保底还能做朋友的。”
“你之前不是说做朋友也很爽吗?”
崔璘稍微冷静了一点:“我是说过这种话。”
以朋友的身份行事,既不会引起蒙蒙的警惕,又能享受到大众胆战心惊揣测他或蒙蒙取向的爽感。偶尔,他也会惊叹那些CP粉歪打正着的奇思妙想,都已经这么大胆了,怎么不索性再加大假设力度呢?
可人的天性就是贪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