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133)

2025-09-04 评论

  话说完,少爷也只是在旁边低着头听,手指慢慢玩着自己的袖口。

  尤天白有点于心不忍:“我这副泼冷水的样子是不是特别讨人嫌。”

  “没有,”休马说,“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年轻的时候过得久一些。我比你年轻,也比你老去的慢——或许时间在你和我身上概念不一样。”

  声音越说越小,尤天白猛地坐直。

  “你也不要这么想,”身为年长人士的过意不去此时已经达到顶峰,“有你在,我的时间已经慢很多了。”

  说到这儿就卡壳了,尤天白猛然发觉自己是真的不会在话里服软。

  不过这话是真的。算起来,他今年和少爷相处不过不到三个月,他却总觉得自己把这三个月过成了三年。当人在没目的没追求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马不停蹄,但如果有什么东西要追,要等,要适应,时间就会变得像爬坡一样,慢得让你有时间去向四周看。

  尤天白决定说点实在的:“我们点鸡架和饺子吃吧。”

  少爷的反应速度也很惊人:“我要吃三鲜馅的。”

  在尤天白听从他的需求,低着头在手机里备注的时候,少爷像条虫一样在沙发上向这边蹭着,然后小声问:“项圈你打算放哪里?”

  “什么项圈?”尤天白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差点备注成了项圈馅饺子,好在最后关头反应了过来,“放电视柜里了。”

  休马歪着头看他,一点点把脸靠到沙发背上。然后问了个问题:

  “你能不能随身带着?”

  尤天白刚结完账,默默把手机锁屏,然后扔到沙发上,凑近脑袋问他:“你怎么总是想让我带点稀奇古怪的东西。”

  此时此刻,理论上应该来点你来我往的调情。但是尤天白这句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想到了点之前的事情,即,之前让尤天白带在身上的刀。

  “刀,是不是还在姓孙的身上?”少爷问他。

  “是,走的时候忘拿了。”尤天白回他。

  也没法拿,要不是那时候小娟救了他们一命,来的是刑警还是特警还是法医都不一定。

  “我赔你一个吧。”尤天白当机立断。

  休马低着头挠后脑勺,表情上没表现出什么来,但语气闷闷不乐的:“不用,不是钱的问题。”

  尤天白当然知道不是钱的问题。和少爷在一起久了,他时常会忽视那把刀价值两万人民币,还贼难买到。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刀是孙久抢的——他始终认为这把刀是尤天白和休马的所谓定情信物。所以在松原遇见尤天白时,他就是奔着这刀来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进了拘留所,这宝贝刀还会不会被他揣在怀里面。

  “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已经进监狱了?”尤天白问了句,表情怜悯。

  “没有那么快吧?”休马摆正身子,靠回沙发,“而且非法经营要看获利数额的,有可能他甚至牢都不用坐呢。”

  尤天白看看他,欲言又止,给了一句评价:“我不懂法。”

  “那你说老五呢?”尤天白又问,“不是他举报的孙久——反倒是严书记?”

  休马没直接表示什么,他把桌上的牛奶杯子重新拿起来。不过他没喝,思索片刻又把杯子放下了,重新看向尤天白:

  “你回忆一下你在厂里的日子,这个严书记他跟所有人相处的怎么样?”

  动脑子的事还是多听听少爷的吧。尤天白望着天花板思索,然后回答他:“还行,老实随和,话也不多,跟谁都没矛盾。”

  少爷张张嘴:“其实老实人才最可怕。”

  此话有理。

  尤天白若有所思地抱起手臂,正如他刚才所想,人生没什么追求的时候,日子就会过得飞快,之前在玻璃厂的日子就是如此。所以那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里的东西,尤天白差不多忘干净了,只有偶尔到达初秋或者来年盛夏时,他才能偶尔回想起来当时的感觉。

  “这个严书记,他好像——”尤天白语气有些犹豫,“还挺想让人注意到他的。”

  休马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平时他都不怎么管事,提意见的时候倒是很活跃,也挺喜欢在厂长说完治理意见的时候泼冷水。如果有赞助商或厂商来开会,他必然会强在厂长发言结束来一段临时发言,说是临时也不临时,稿子都是提前准备的。”

  少爷听得饶有趣味,忍不住问:“有人听他讲话吗?”

  “当然没有。”尤天白把自己都说乐了,“他在调话筒的时候就有人离场了,说话声小,发言又没什么意思,没人听到最后。有两次我嫌他可怜,没走,留在后面听完的,还鼓掌了。”

  屋里静悄悄。

  尤天白都能回想起当时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这是他在玻璃厂里印象最深的几个瞬间之一。

  红色盖布椅子,第一排放上长方木桌,厂长在正中间,两面花篮环绕。发言完毕,人员退场,严书记拧着眉,倔强地把他那点眼观市场的发言念完。话毕,场内外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尤天白一个人跟着叫好了两句,分外突兀。

  其实这么回想起来,这几声叫好似乎起了反向效果。

  尤天白眯起眼睛回想,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另外的细节——似乎在这场叫好之后,尤天白发现严书记把自己的手机桌面换成了食堂口那张照片,尤天白拾金不昧的那张。

  他面容僵硬地把脸转向休马,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这事跟我结仇的啊?”

  事情到此,好像一切都开始明了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快完结了,争取40w之内吧

 

 

第97章 互交公粮

  休马已经把胳膊架在了沙发背上,闻言默默赞成:“我觉得是。”

  在尤天白目光躲闪着自我思量的时候,休马又说:“以前参加竞赛时的导师跟我说过,别去同情一个因为自己的功利心而陷入窘境的人,因为事情结束,他反而会第一个记恨你。”

  尤天白木然:“你导师说得很对。”

  然后又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什么导师?”

  “竞赛啊,”可能屋子里有点冷,少爷把脚搬上了沙发,抱着膝盖看他,“我大二的时候有几个项目,获得过国奖——你没看我论文都不用写吗?”

  专属于好学生的骄傲时刻。尤天白表示称赞,但他毕竟没上过大学。

  “现在是该写论文的季节吗?”

  面对尤天白的疑惑,少爷也不太想解释。他倚上自己蜷起来的胳膊,若有所思:“所以严书记就在每一个这种瞬间里跟厂里的人结仇了。”

  尤天白倒是有点坐不住:“跟孙久结仇我能理解,老五和老七呢?这么老实本分的人总不会也被他当成看不起自己的人吧?”

  不过话说完,他自己已经思量清楚了,毕竟一个这样的人,任何来自外界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当作是对他自尊心和社会地位的大不敬。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厂长是严书记亲自举报的,最后也算同归于尽。现在问题又来了,屠老五在哪里呢?

  “屠老五不会回老家了吧?”少爷接着分析。

  “这倒不一定,”尤天白回话,“他侄子还在医院,说不定他一直在佳木斯没走。”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但配上此时此刻的氛围,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效果。走廊外适时传来一阵穿堂风声,然后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敲门响。

  两个人瞬间惊坐起——不会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吧?

  如同老七扑进门里的那个极寒之夜,空气刹那间凝固了,接二连三而来的敲门响声仿佛带刺的冰碴,刺着顶灯下每个人的喉咙。

  敲门声停了,片刻后传来一声喊:“饺子放门口了!”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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