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140)

2025-09-04 评论

  警戒线内是炮楼,站得远,望不清。炮楼外是警车,除了两三个在上面看守现场的,其他警员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沿着楼梯下去了。

  尤天白又远远地绕着半圈,到炮楼侧面去看了眼,没见到老杨的影子。

  但即使见到了,他也肯定不能像是同事拉家常一样把人家警察叫过来。尤天白尊重人民公仆,也同样尊敬老杨。

  少爷依旧难以置信,问道:“什么都没找见,然后你就回来了?”

  尤天白点着头回答他:“非常普通的防空洞,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跑一趟去看的。

  在进行着对话的时候,尤天白的手还一直放在少爷的膝盖上,还在顺便往大腿上摸。现在对话停了,他偷偷占便宜的行为就变得异常明显。

  休马默默攥住他的手,然后拿到一边。

  他小声说:“其实我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其实对于休马自己来说,他一直都是直觉动物。昨天晚上到今早的闷闷不乐,不只是因为感觉尤天白是个特别难对付的大人,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总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

  尤天白可看不得少爷这副委屈样子,赶紧开劝:“别想那么多,人的预感总是不准的——防空洞那边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交给老杨吧,你下午再好好睡一觉。”

  说罢,尤天白先行结束了他们在床沿边的恳谈会。

  “下来吃饭吧,再不吃糖三角要凉了。”

  尤天白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是坐下来陪少爷吃了个早午饭。休马叼着杯盖把豆浆杯掀开,边喝边看着尤天白。

  尤天白是典型的大人口味,不喜欢甜的,不喜欢豆浆,所以豆浆每次都是为了少爷买,还买专门加了糖的。

  “你之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是在这个位置吃早饭的吗?”休马问他。

  他们在桌子前,面对面。

  “不是,你一定想不到我在哪儿吃的。”尤天白一指厨房,“在厨房窗户,或者橱柜,站着吃。”

  厨房对着市场街道,能看到些行人。休马能想象。

  “所以其实你还是挺怕孤独的。”他没抬起脸,把糖三角撕下来一个角。

  稍微有点凉了,糖已经没那么容易流出来了。尤天白坐在对面,没直接回答休马的结论。

  他说:“所以现在我陪着你或你陪着我就是最好的,别多想了,吃完饭想玩点啥就玩点啥。”

  说罢站起来,把自己那份的碗拿去了厨房。休马默默把剩下的红糖馅糖三角塞进了嘴里。

  以往在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天白都会主动带他出去玩。今天没提,不只是因为昨天老杨跟他所说的事情,更是因为他担心少爷的担心会成真。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作为一个小时候学武术的孩子,少爷多少带点灵气。

  最近别出门了,就当补觉了。

  但尤天白没想到的是,这会是他短时间内最后一场安稳觉了。

 

 

第102章 舟车劳顿

  下午一点,尤天白躺在了床上。没了少爷和他一起挤,这张两米大床略显空旷。

  少爷暂且不说,尤天白自己确实该补觉了,自二十岁以后再也没有一夜无眠的时候了,这是头一次。早上出门尚且可以,中午回家没见异状,但是等下午躺在床上把头挨上枕头以后,尤天白的记忆当场就消失了,就像被人打昏了一样。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理论上讲,舟车劳顿的现实会带来混乱不堪的梦,但他做的这场梦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梦见他去学院路37号找少爷。

  尤天白对高等学府没兴趣,也没在大学校园里溜达过,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但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关于大学的素材从何而来。时间是黄昏,大概是夏天,天上翻滚着火红火红的云朵,校园里刚刚亮起路灯来。

  他从教学楼里的自习室向下走。一路有忙着下课的学生,也有在走廊谈话的情侣,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

  梦里没有味道,尽情呼吸也没有,但他能感受到这专属于年轻的气息。

  教学楼正对着篮球场,现在正是忙了一天的大学生活动筋骨的好时候。铁丝网外,尤天白稍微站了一会儿。

  梦里的视线模糊不清的,只能看到明艳的色彩,人影遥远。尤天白眯着眼睛怎么看都看不清,但他很清楚,如果少爷在这群人里面,他绝对能一眼就认得出来。

  等等,好像有人说过梦里能见到颜色是精神分裂的前兆——那就姑且当自己是想少爷想到精神分裂了吧。

  梦里的尤天白也算是想得开,一秒就把自己劝住了。不过在梦里的奇怪事不止这一件,梦里的他甚至还有手机。

  把手机拿出来,界面居然还停留在和少爷的聊天框上。

  他知道自己是在等休马,也知道休马现在有事回不了他。但是他不着急,他打算继续走走。

  沿着铁丝网向下是校园的生活区,小吃店、奶茶店、食堂、小商店,尤天白头一次知道好大学里的资源能如此之丰富,也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梦境能如此之清晰。他的视线流连在小吃店内的学生身上,发现自己连他们衣服上的英文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红色、橘色、黄色,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暖洋洋的,能看见的所有人都喜上眉梢。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快乐,比现实世界好多了。

  但这时他开始有点慌了,这学校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越过生活区来到了寝室,再这样走下去,估计要和少爷走散了。

  回去?

  他回头望来时的路,发现自己早就忘记从哪边来的了。他低下头去找手机,连发了几串连自己都看不清的消息后,对面毫无动静。

  人呢?

  梦里的视线像隔着雾,思想也像蒙了层布。耳边人群的喧闹声变大了,这里热闹非凡,但他却无处安身。

  或许是时候醒来了。

  尤天白猛地睁开眼睛,他正对着床的另一边侧躺着,屋里的窗帘拉得严实,仿若已经天黑。

  他全身麻木了十来秒,意识才逐渐回到现实,甚至开始怀念起了梦里光怪陆离的色彩。

  他倒是经常做梦,只是梦里一般都没什么逻辑和色彩,这回是头一次。他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四点十分,听不见屋里的声音,少爷估计正在外面自己找事做。

  又是十分钟的拖延后,尤天白终于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三个小时的睡眠虽然不至于补齐整晚,但好歹降低了些他因为熬夜而中年猝死的概率。

  时间还早,他可以考虑下晚上去哪里吃,再顺便把刚刚的梦跟少爷讲讲。

  房门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少爷,他居然在盯着手机看。

  尤天白大大咧咧提着睡裤,一路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后脖颈问他:

  “你猜我刚刚梦到了什么?”

  少爷虽然不爱把笑写在脸上,但他几乎没有无视尤天白的玩笑的时候。这次他不仅没回应,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看什么呢?”尤天白有点莫名其妙。

  休马终于抬起了脸,没开灯的房间里,他的面色白透得像一张宣纸,尤天白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他的声音有点哑,一字一顿地:“我现在就得回一趟松原。”

  休马的母亲——琴花去世了。

  死于一场下午的午觉,在尤天白做着光怪陆离的梦的时候。护士来得很及时,抢救铃响起来,帘子拉上,但的确晚了,半小时后通知给了家属,休马接到的电话是他父亲打来的。

  男人的语气里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可能他也老了,说了上句忘了下句,交代事情的每一句间都停顿了许久。

  最后一句话差不多停了半分钟:

  “你先回来吧,没带黑衣服就去买两件,明早之前回来。”

  休马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等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到尾,然后答:“我和我男朋友回去。”

  男人意料之中地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这次没有沉默,回话来得也快:“你先回去再说吧,我马上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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