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前两年,他家老房子拆迁得了一笔钱,金额可观,恐怕他现在只能喝西北风,然后灰溜溜地离开澜城。
所以他理解席相煜。
席相煜沉声喊道:“时栩。”
时栩抬眼,瞳孔承载复杂情绪,让席相煜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他是准备生气的。
和这双鞋多少钱无关,一双白鞋被踩上脚印足够让他糟心。
他试图破解时栩眼神传递的信息,寻不到答案,半分钟后,他再开口陈述道:“你弄脏了我的鞋。”
时栩抬起一条腿伸直,像是在认真提议:“那你踩回来?”
他抬腿的动作让裤子的布料往上提了一小段距离,露出白皙的脚踝,精致线条塑造视觉上的纤细感,宛若一只手就能够将之圈住。
席相煜:“……”
他没那么无聊:“我马上去咖啡馆上班。”
有事,所以没那个闲心同他计较。
时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觉得席相煜在向他报备行程,挺高兴:“你这周六还去咖啡馆兼职吗?”
席相煜:“嗯。”
时栩:“早班还是晚班啊?”
席相煜惜字如金:“早。”
“那正好。”时栩掏出两张音乐剧的纸质票,在席相煜眼前晃了晃,微微仰着脑袋,“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看音乐剧吧。”
“好不好?”
第13章 时栩是gay,时栩是猪
席相煜先前对时栩性向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验证。
时栩在微信上找他闲聊可以说是想要交个朋友,来澜大旁听课程可以说是想要重温校园生活,约他去看音乐剧呢?这可不像是直男会做出的事儿。
时栩是gay,对他有企图的gay。
席相煜婉拒道:“我下班后还有事,去不了。”
他对这场音乐剧有些许兴趣,但时栩分明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类型,如果他接受了这次邀约,时栩多半会误以为他对他有意思。
“啊。”
时栩语气失落,嘴角向下撇,肩膀耷拉着,“我看网上对这部音乐剧的评价挺好的,票都卖光了,我们的位置还在前排中间,能看特别清楚,去不了好可惜。”
这两张票是一位和他师傅相熟的音乐剧演员送来的。
想到席相煜在练习小提琴,估计会喜欢看音乐剧,时栩便讨来了这两张票,当然,不是白拿的,他给师傅买了两条烟,花了好几百。
来旁听课虽然可以在席相煜面前多点儿存在感,但追人要有追人的情调。他原本计划和席相煜一起去西餐厅用餐,然后前往剧院观赏音乐剧,结束后他们还可以散步讨论剧情以增进感情,完成浪漫又有仪式感的第一次约会。
理论上席相煜有拒绝他的可能,但时栩习惯性往好的方面想,所以没做planb计划。
约会可以择日,几百块钱可不能白花。
“那我去问问徐令闻有没有空闲时间,让他陪我去。”时栩说着伸长脖子,打望徐令闻在哪儿。
徐令闻还在教室里,被几个同学围着,不知是在讨论与学习还是闲聊。
他拔腿就要往那个方向去,席相煜伸出手逮住他的衬衣后领。
这个动作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等他反应过来,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拉时栩这个缺心眼做什么?
时栩正往前冲呢,被勒住颈部,咳了两声,偏过头:“怎么了?”
席相煜眼睫下垂,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松开了手:“你的衣领翻起来了。”
“哦。”时栩整理了一下衣领,才想起来和席相煜道了声再见,然后叫着徐令闻的名字,手里攥着那两张票。
席相煜盯着他的背影,天气阴沉,走廊的光线昏暗,时栩亚麻色的头发显眼而招摇,他单边背着包,背带在肩膀上留下轻微的凹陷痕迹,后腰的衣褶随着他的步伐舒展又收拢,再往下是……
席相煜眉头拧了一下,别扭地收回视线,赶往豆屿咖啡馆。
没有遇上时栩这种晚上来喝咖啡的客人,席相煜在八点钟准时下了班,刚好坐上最后一班往学校方向驾驶的公交车。
他靠着窗想小憩一会,奈何前面的两位大姨在大声聊天,旁边坐着一对母子,母亲在怒骂,小孩在哭闹,后排的大叔外放着女主播说话的视频,吵得他太阳穴嗡嗡响。
席相煜心生烦躁,戴上了耳机,默默地将音乐的声音调高。
澜大的宿舍不会熄灯,他回到宿舍时,两位室友正在开麦玩游戏,还邀请他加入。
“不了。”
席相煜很少在游戏上花费时间,他拿上睡衣打算去洗澡。
室友:“来嘛,五排就差一个,徐学长和时哥都在。”
席相煜顿住脚步:“时栩?”
室友:“对啊。”
席相煜呵了一声:“那他挺闲。你们和他很熟了?”
在他的印象里,时栩和他的室友除了那次打篮球,就没更多的交集了。
两个室友对视一眼,觉得席相煜的语气有点奇怪:“就是加了微信,登游戏看到他和徐学长在线,就叫上一起玩,都是认识的人,也方便沟通。”
“哦。”席相煜说,“你们玩。”
席相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室友在笑,似乎是游戏里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乐得合不拢嘴。
他又戴上耳机听播客,但注意力时不时地飘走,可能是他们太闹了,没办法专注地听播客里在讲什么。
十一点过,宿舍终于安静下来,席相煜在床上躺得规矩端正,意识逐渐模糊,落入了梦境。
梦的开端还是一片熟悉的黑色,他在漆黑的环境里行走摸索,突然手掌触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再仔细一摸,是两瓣,像面团,又散发着热度,手感舒服。
“啊。”
“面团”发出了短促的喘|息声,灯光随之亮起。一个男生背对着他,西裤往下坠,露出的屁月殳像打了腮红,红扑扑的。
他回过头,那双猫儿似的眼睛格外亮。因为离得太近,席相煜在他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
梦里的他出声问:“你是谁?怎么在这?”
语气严肃,可手还覆在那柔软的部位上,不肯离开。
甚至恶劣地朝缝隙里探索。
男生眨巴着眼睛:“我是蒋东虎呀,你不认识我吗?”
席相煜醒了。
他从学校狭窄的一米二的床上猛地坐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某个地方挺尴尬的,支棱到一半,在听见“蒋东虎”三个字时,又瞬间变软了。
梦里的人是时栩。可席相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这样没有逻辑的梦?
席相煜以往很少做梦,即使有,也几乎不会梦到与现实相关的人或物。
他很不想承认,这是他第二次梦到时栩的屁月殳了。
梦很旖旎,可对他来说特别糟糕。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忄生的人,一个圈子里的同龄人过早接触灯红酒绿的世界,很多人成年没多久,床上的伴侣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他们玩混乱的感情游戏,席相煜瞧不上,所以从不和他们深交。
他不想成为被谷欠望主导的野蛮人,所以克制理智,能够抑制住生理上的冲动,不屑于去发展一段以忄生为主的关系,才会至今没有实战经验。
席相煜没喜欢过谁,但他旁观过一些人为了所谓的爱癫狂痴呆,搞得狼狈又难堪。
他想自己生性淡漠,注定不会喜欢一个人到失去自我的程度,他不向往多刻骨铭心的恋爱,但两个人在一起,至少思想层面应该在同一高度,只有忄生是不够的。
他不知道他梦到时栩到底意味着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他长吁一口气,冷静下来,认定是时栩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给他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困扰。
所以他得从根本上制止时栩的一次又一次靠近。
他得明确地告诉时栩他们没有交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