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停留在席相煜的唇瓣,轻轻摁了摁,摁出小小的凹陷来松开手,又往下戳。席相煜下意识地用牙齿咬他捣乱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下。分明是指头被包裹着,时栩却耳尖发烫,考虑是在公众场合,他缩回了手。
席相煜这是在和他调情吗?
若不是时栩身后来了一位顾客,他不知会在原地杵多久。
席相煜觉得古怪,见到时栩泛红的耳廓,他竟有一瞬间产生了叼咬的冲动。就像咬住时栩的手指,去碾磨和舔舐。
他垂下眼皮遮住危险的信号,喉头干涩,试图去忽略心理上的异样,强制自己恢复冷静。
八点钟,席相煜下班,他们去了一家火锅店。和日料、西餐这一类容易体现经济实力的菜系不同,大部分人吃火锅没那么在意环境是否有格调,更在乎正宗与否。
一路上,时栩都在夸这家火锅店在网上的评价有多好,像极了水军。
时栩:“本来想带你去吃我提到的那一家日料,但马上要入冬了,吃火锅更暖和。”
“……”席相煜想,明明是吃火锅更便宜,他见时栩努力地在给火锅店打广告,心中发笑,故意说,“我更想吃日料。”
“……哈哈。”时栩说,“我上次加了日料店老板的微信,我问他还有没有位置。”
时栩装模作样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不到一分钟,摆出遗憾的神情,“今天没位置了,我们还是去吃火锅吧。”
席相煜:“……”
呵呵。
席相煜这人没什么少爷架子,他在学校也会去食堂吃八块钱一碗的面条。可时栩口口声声说他在时尚领域上有多了不起,钱应该没少赚才对,追人还舍不得花钱,到底有没有诚意。
席相煜不爽。
但火锅确实好吃。
时栩给他打了蘸碟,让他尝尝他的独家配方:“我是火锅天才。”
这是什么新鲜名词?席相煜:“……厉害。”
这位天才在落座时找服务员要了围裙铺在腿上,可吃起火锅也顾不上优雅了,筷子夹起锅里的牛肉就要往嘴里伸,然后被烫得瞪大眼睛,五指使劲在嘴边扇风,吐舌哈气,下次也不会长教训,他想给席相煜夹菜,夹半天夹不起来,怪食物太滑溜,终于夹起来了,又直接放到了盛食物残渣的骨碟里,还问席相煜“你怎么不吃”。
对比之下,席相煜的用餐礼仪是刻在了骨子里,保持桌面整洁,下菜时会用公勺托底,保证汤汁不飞溅,会等食物咽下再开口说话。
时栩想席相煜挺会装的,大概也是为了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
下午,时栩除了吃曲奇外,还做了一件事,就是在网上学习“如何追求喜欢的1”,把感悟记录在备忘录里,当初高三学习都不见得这么认真。
备忘录第一条:在能力范围内最好抢着买单——这不是倒贴,在追求的过程中,你请他吃饭,他就会更愿意下次和你出来约会。
于是结账时,他大步走到了收银台,在点开“扫一扫时”,脑子里又出现了备忘录第二条——要把自己包装成限量款,提供足够的价值,衣食住行体现出品味。
时栩关闭了“扫一扫”,从裤兜里掏出他大学毕业那年徐令闻送他的LV钱包,把logo对着席相煜开始翻现金。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真货,所以恨不得把钱包贴席相煜脸上。
席相煜:“……”
怎么又开始抽风了?
时栩翻了好一会,翻出了三张收银小票,两张秀场门票,三张纸币——两张红的,一张绿的,刚好二百五,不够付款的。
席相煜觉得这二百五很应景,没忍住低声笑了一下:“哈。”
“……”时栩羞赧,不认输地在钱包里找到了一张银行卡,推过去,“刷卡!”
他们共消费三百七十元,他拿出了消费三万七的气势来。
第24章 我要让你弯得心甘情愿
时栩吃火锅喜欢加小米辣和干辣椒粉,吃得额头渗汗,嘴唇红通通的,因为羞赧,整张脸蛋都像覆了一层粉色滤镜,生动、鲜艳。收回银行卡后,他快步朝外走,走到中途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席相煜。
店里的雾气在弥漫,时栩的头顶是一盏暖橘色的灯,在朦胧的光里,他的眼睛很亮:“太热了,不透气。”
“嗯。”席相煜唇边的笑意还没完全消散,他走到门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维持着姿势让时栩先走。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十一月的夜晚温度低,时栩不觉得冷,胃里反而暖乎乎的。
时栩后知后觉地追究道:“你刚是不是笑我了?”
“没有。”席相煜不承认,还反问,“有什么好笑的吗?”
时栩抬眸。在他视野里的席相煜肩膀自然地向下沉落,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眉眼舒展,是放松的姿态。
他气质仍出众,身上的疏离感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栩想,或许他就是在高兴吧。
他也跟着笑弯了眼,朝席相煜身侧挪了一小步,要并肩一起走。
火锅店外面一条街在白日清静,随着夜色渐深,许多摊贩开始出摊卖小吃,吆喝着,热闹起来。
空气里都是食物的香味,烟火气十足。时栩已经吃得很饱了,但每路过一家小吃摊,都会驻足或是探头:“这是什么?”
席相煜指着流动餐车贴的纸板上面的字:“卷面皮。”
“哦。”时栩享受逛夜市的感觉,大概因为这时候的澜城会显得比较有人情味。大城市节奏快,很多在这里奋斗的人到了一天快结束的时候,才能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生活上。
时栩:“你老家会有夜市吗?你们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席相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曾对时栩说他是铁杉镇人,来这儿上大学。
这是一个小小的谎言,但无可厚非,它对他和时栩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对铁杉镇了解甚少:“没有。”
“你一定是认真读书去了,所以都不关注。”时栩猜测。他开始讲他家乡的美食,说小时候爱吃的橘子味糖果和袋装的汽水,会缠着爸妈买,小学门口的商店会卖几角钱一小碗的米线,大家在路边站一排吃,上了中学他经常等放了学和徐令闻一起去吃炸串和烧烤,搭上所有的零花钱,花完了没钱吃早饭,早上只能饿着肚子。镇里每年会开展游园会、展销会,那是他最期待的活动,运气好的话,参与游戏就能得赢得满满一袋子的零食。
都是很普通的小事,但或许是时栩的语气带着怀念,通过他说出口就变得有趣。
席相煜的成长经历和他的天差地别,他的大脑会跟着时栩的描述去勾勒相应的画面,可仍有一大片空白的区域容他遐想。
小时候的时栩是什么样子?爱吹牛吗?爱臭美吗?爱穿漂亮衣服吗?
时栩有时在席相煜面前装阔,给自己立下成功人士的人设,有时又会露出马脚,回到真实的状态里,是个二十四岁涉世未深的还留存着少年气的男生。
一阵吵闹声盖住时栩的话,席相煜为表礼貌,微微低下头听他说什么。
时栩会错意,“吧唧”一下亲在席相煜脸颊,亲脸比唇舌相交更纯情,没有任何谷欠望,却勾得人心里泛起涟漪。
“等下哦。”时栩说。
席相煜脸侧被亲的地方在见鬼地发烫:“什么?”
时栩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快速地拿了一条口香糖,拆开包装,一片扔嘴里咀嚼,一片递给席相煜。
席相煜不明所以地接过。
过了两分钟,时栩说:“可以了,把口香糖吐掉吧。”
席相煜用铝箔纸包裹口香糖扔垃圾桶里,仍没反应过来时栩要做什么。
直到被时栩大力拽到了监控盲区的角落,一阵薄荷清香混杂着茉莉花的味道落到他的唇瓣上,席相煜才知道,口香糖是进一步接吻的信号,或许因为茉莉薄荷味的吻比火锅味的吻听上去要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