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装(69)

2025-09-07 评论

  席相煜不止一次骗了他。

  此时,他以为自己掰弯了席相煜产生的心虚感陡然消散。在这段感情里,时栩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阿姨。”对着秦英竹这张脸,时栩很艰难地叫出这个称呼。

  他直视她,“你家很有钱吗?”

  秦英竹没想到他会抛出这个问题,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确实不清楚。席相煜告诉我,他是从铁杉镇来澜城读大学的,得靠自己兼职和拿奖学金挣学费和生活费。”时栩两手都攥紧了,“但我今天见到你,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说话的同时,时栩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有席相煜脚上那双他以为是仿货的联名限量版AirJordan,有席相煜穿着西装拉小提琴的模样以及他在外吃饭会讲究用餐礼仪……

  他能够立刻想起,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有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他没有深究,是因为他没有想过席相煜会刻意隐瞒和编造家庭情况。

  为什么呢?

  是觉得他俩只是玩玩,没有交底的必要吗?

  他的脑海里又飘过一些甜蜜的画面,让他很难接受席相煜没有对他真诚相待这一点。可现实就摆在他眼前。

  席相煜漏洞百出,是他傻。怪不得席相煜说他不够聪明。

  “他这么和你说的?”秦英竹拧了下眉,“他从小到大都在澜城生活。”

  时栩又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咖啡馆打工挣钱。”

  秦英竹:“他是和家里闹了矛盾。”

  “嗯。他有钱,还骗我钱,吃我的穿我的,晚上还住我这儿。”

  时栩喉结上下滑动,音量不大,但有力,“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先问下你儿子害不害臊。”

  秦英竹睁大眼,她习惯了受人尊敬,没想到时栩会还嘴。

  她语气尖锐:“既然你对他也不满,那就和他分手,你们俩本来就不合适。”

  听到“分手”这两个字,时栩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已不知道,是愤怒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可以分。”时栩身体一颤,“但他这段时间花了我不少钱,得还我。”

  他补充,声音干涩:“按一定的利率还我。”

  钱存在银行还有一定的利息,他被骗感情已经很狼狈了,总不能又被骗感情,又被骗钱吧。

  “多少?”

  秦英竹是想来劝说时栩和席相煜分手,没想到事情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按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席相煜真缺钱,就应该放弃挣扎立马回家,那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她查过了,时栩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造型助理,连这套房都是租的,能有多少钱给席相煜花?

  她打心底认为时栩在胡说八道,不过懒得和他争论,“我替他还。”

  时栩的牙齿在唇瓣留下咬痕:“我得算算。”

  “行。”

  秦英竹侧过头,看了一眼她的秘书,秘书点开手机屏幕,对时栩说:“留个联系方式,等你计算好了告诉我。”

  她说完就起身要离开。时栩站在原地,没有要送客的意思。

  她连加他微信都不用本人的账号,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他放低姿态大抵也是没有意义的。

  秦英竹走之后,时栩发了很久的呆。他摸自己的左胸口,感觉心脏沉重得快要跳不动。

  她来之前,他要干嘛呢?

  他想睡个觉,然后去看席相煜的演出。此时,席相煜大概还在后台彩排,他却失去再去捧场的资格。

  一旦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谎言,过往的点滴都值得被从记忆的仓库里翻出来重新审判。到底哪些时候是真心,哪些时候是伪装?

  没关系的。

  他安慰自己,有多少人第一次谈恋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呢?他和席相煜不过是提前走到了这一步。

  一开始,他不就是见色起意吗?也没想过一辈子的事。毕竟席相煜这么年轻。他故意忽略,为什么生日那天,他会许愿席相煜一直在身边。

  他有很多的不明白,只清楚异性恋结婚都要讲究门当户对,他的出身注定高攀不起席相煜的家庭。

  时栩挪动步子,先去了卧室,在床底找出两个编织袋。

  然后他开始收拾房间里属于席相煜的东西,席相煜的衣服、席相煜的书、席相煜的洗漱用品……全部打包在一块。

  少了一小半的东西,整间房变得空荡,让时栩差点想不起在席相煜进入他的生活前,他的住处是什么模样。

  等到窗外天黑了,他才想起,他忘了吃饭,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勉强果腹。

  晚上九点过,客厅传来智能门锁开锁的声音,席相煜在玄关处换拖鞋,还没露面,见灯亮着,开口叫道:“时栩。”

  “你怎么没回我消息?我以为你还在忙,吃晚饭了吗?”他进门,被两个大编织袋挡住了路,“这是什么?垃圾?”

  时栩没说话。

  他都用最快的速度劝好自己了,见到席相煜身影的刹那,还是忍不住委屈。

  就好像对他嘘寒问暖的席相煜和对屡次撒谎的席相煜是不同的两个人。他很想向这个席相煜告状。

  席相煜低头打开编织袋,看了两眼,他就确定了这里面装的是他的物品。

  他抬眸,和时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发现他脸色难看,心中一紧,有所预感,却不死心地问:“你把我的东西收拾出来做什么?”

  时栩缓了一会才回答:“你拿走,不要住这里了。”

  席相煜急切:“为什么?”

  时栩:“因为你是个骗子。”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迎面扇了席相煜一巴掌。

  席相煜五指紧握成拳头,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

  不是因为时栩的指认,而是因为时栩看他的神情。

  他见多了时栩含着笑意或者爱意的眼神,第一次见时栩对着他流露出失望、不解、埋怨和疏离。

  他知道迟早隐瞒不住,却总想将这一天往后拖延,因为太在乎让他滋生出胆怯。

  没坚持到两秒钟,他垂眸回避:“是洛正告诉你的吗?”

  时栩只说他是个骗子,还没来得及一一列出他的罪证,席相煜的态度就已经默认了,说明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

  洛正又是怎么一回事?时栩稍加思索就能得出和真相差不多的答案。

  怪不得洛正问他那么多关于席相煜的信息,原来不是看上他了,而是在试探他是否知道席相煜的家庭背景。

  原来所谓的条件很好,指的不是外貌条件。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你和洛正认识?所以你不想我和他多接触,是怕他告密?”

  时栩摇头,“我不懂,你明知道我有可能会知道,也不主动告诉我,是骗我很好玩吗?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不是。”席相煜向他靠近,蹲下身,想去牵时栩的手,“我不想你和他接触,是不想你分更多注意力给他。”

  时栩挣开了。

  席相煜的手僵在半空中:“我没骗你,我身上没什么钱,确实需要打工挣生活费。”

  “你少避重就轻了。”时栩咬牙,“席相煜,别把我当傻子!重点是这个吗?你是土生土长的澜城人没错吧?你爸妈开公司没错吧?我问你回不回家过年的时候,我挑选礼物让你带给你爸妈的时候,你他妈怎么不说实话?”

  时栩的眼睛瞪得很圆,席相煜总觉得他瞪眼的时候特别可爱,却是头一回在他的瞳孔中捕捉到真实的怒意。

  他慌张得不行,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时栩瞪他:“你最开始就不应该骗我!”

  席相煜本能地想为自己开脱:“你之前也骗我了……”

  时栩愣怔:“我骗你什么了?”

  他问完,就意识到席相煜说的是什么。是,他也骗过席相煜,他也撒过不止一个慌,比如他说他略懂音乐,比如他说他对席相煜的专业课感兴趣,比如他说他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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