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时,陈末野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沙发上。
药箱已经打开放在沙发底下,药膏被他把玩在手里,对上祈临的视线时才停住动作。
他问:“抢完了,能上药了?”
听到上药时,祈临心尖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怎么说得好像他很排斥上药,发红包是专门为了哄他一样。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慢吞吞地趴在小沙发上,把后背上的衣服掀起来。
手上还握着手机,祈临为了找点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问:“周趣……为什么说你是弟控啊。”
陈末野打开药膏的动作微顿,低声:“他闲着没事胡言乱语。”
周趣确实是这样的人,祈临埋了下脸,还想跟一局什么,就感觉到他哥的气息覆了下来。
陈末野开始帮他上药了。
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他的动作比昨晚还要轻柔,掌心暖过的药膏被他一寸寸贴到皮肤上,适中的力道微微揉压。
祈临的半张脸埋在一个抱枕里,飞速地背诵过各种科目的公式,竭力克制住那些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明明今晚很顺利,他甚至觉得自己有进步……但是他哥把覆盖的纱布裁剪贴好之后,却没像昨天晚上一样抽手离开,而是勾起了他半叠在脊骨上的衣摆,轻而慢地撩了下来帮他盖好。
泛冷的布料摩挲过敏感的腰侧。
然后,祈临功亏一篑。
陈末野把东西收好去浴室洗手的时候,他悄悄地微弓起后腰,偷偷撇了一眼自己的大腿,懊恼地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没出息,没有自制力,丢人。
好在陈末野洗完手出来也没察觉什么,只当他是犯懒了不想动。
等一切都忙完,夜也跟着安静了。
小出租屋里没有配电视,热热闹闹的春晚不在这里上演,只有两个男生偶尔交谈的低语,间或伴着两声笑。
祈临本来想按照平时的作息规律,但有些东西叫“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就再坚持一下吧”,然后他们就接到了玫姐的跨年群视频。
玫姐和小夏在市中心的广场下凑热闹,这里有个巨大的电子屏在倒数,在最后五秒她用手机屏幕分享到群里。
祈临缩在沙发的角落,垂眸看着陈末野递到跟前的手机。
屏幕上有轻微的延迟,在大屏的倒数到2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轻轻点了一下。
陈末野的声音柔和低沉:“新年快乐,祈临。”
新年烟花的闷响扣响窗外,然后才是倒数最后的“1”。
视屏聊天里还有参差不齐的祝福语,但祈临却只听见他哥的声音。
男生和他的距离只隔了一个过道,头顶澄黄的暖灯从他的轮廓沁流下来,在祈临的肌理与骨骼上落出一层焦糖色的釉光,仿佛漫过四肢百骸,将他的整片胸腔都烘出了绵长的暖意。
祈临附身抱住了身前的枕头,在不动声色的间隙里往陈末野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那双乌墨宝石般的眸里只有跟前这一个人。
然后他说:“新年快乐,陈末野。”
新年快乐,我喜欢的人。
第47章
玫姐是个极致的工作狂, 大年初一一过就收了假,但是给上班包括来临时帮忙的祈临和杜彬都发了大红包。
祈临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他节前就收了一个, 但玫姐却笑眯眯地让他收下:“这就是我专门收买人心的,你以为今天你有多好过?”
杜彬惯会察言观色,见他发小还是想拒绝,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好嘞玫姐, 我们今晚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就把发小拽出去了。
出门对上祈临的视线, 杜彬才压低声音:“哥们别因为人情辜负你的劳动力啊!更何况你看玫姐那是愿意欠你人情的人吗?”
祈临轻叹了一口气:“玫姐太大方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
杜彬立即:“你这说得好像我就好意思了!”
祈临施施然撇他一眼:“难道不是?”
“咳……当然不是!”杜彬正色,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红包,“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是我爸妈给你和陈末野的, 收着。”
见跟前的人没动,杜彬立即抬起下巴:“你这要是跟我不好意思就是绝交的开端!”
“好。”祈临对他还不至于这么见外, 双手接过, “谢谢叔叔阿姨了。”
“谢也不行!不准谢!这本来昨天就应该给你的, 但是电话没打通……”杜彬说着又回头看向他,“对了, 你昨天为啥没接我电话, 我十一点多打过去的, 那应该是你平时起床的点吧?”
祈临正把红包往自己带过来的包里放, 闻言动作一顿。
除夕晚上的炮仗响到两点多,导致大年初一的祈临和陈末野一个比一个睡不醒。
这位发小一大早就给他发新年祝福, 没等到回复就打卡似的每隔半小时发一条祝福语,从万事如意发到福如东海,最后实在是词穷就改成打电话。
祈临眼睛都没睁, 听到动静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往枕头下摸了一把……结果摸了个空。
直到察觉到枕上的重量不太对,他才睁开朦胧的睡眼,然后就看到陈末野近在咫尺的脸。
他哥的嘴唇到他的额头几乎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祈临只要往前在凑一点,就能窃到一枚眉心吻。
祈临心头惊了一跳,悄声撑起身,才发现腰上垂搂的手。
陈末野受伤的左手。
他不知道是怎么睡的,完全从属于自己的那半张床蹭了过来,卷着被子和他哥抢地盘。
偏偏熟睡的陈末野好像已经习惯了,不仅给他让了半个枕头,还将左手自然地垂搂在他的腰上……也可能是因为受伤了实在不好随意放,才搁在他腰上的。
一早上的冲击太大,祈临蹑手蹑脚地把陈末野受伤的手轻放到被子上,带着还在震的手机溜进浴室。
但等他关上浴室门,杜彬的第二个电话也自然挂断了。
他本来想回拨,但拿起手机,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在床上的画面……之前旅游的时候也有过一次这种意外,祈临以为是自己在酒店认床,所以睡姿不端。
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就是有这么个喜欢贴着人睡觉的陋习。
这个意识到这里本来就已经够让祈临大脑过载,但偏偏又有个更大胆的想法从苦恼的缝隙里钻出来——陈末野知道吗?
陈末野会在哪天夜里忽然醒来,看到隔壁粘着人睡的他吗?
问题太多,他处理不过来,杜彬就这么被抛在脑后。
祈临回神,就看到整张脸都贴在置物柜上眼巴巴看着他的人。
杜彬:“我在这里都快成望发小石了,你的回答呢?”
祈临面无表情地把柜子拉开,挡住他的大脸:“不想回就不回了。”
“你怎么能这样!”杜彬十分委屈,转头就冲着刚进员工室的人喊:“野哥,你看看你弟!对发小都那么冷漠了!”
祈临下意识地回头,就跟刚进门的陈末野对上视线。
RUGOSA今晚有演出,周趣趁着春节配了一套很喜庆的演出服,陈末野上身穿着一件红色丝绸的宽松衬衣,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玫红色的颈环。
而手臂上受伤的地方,也被叶月缠了红纱装饰。
不光是杜彬,祈临都怔住了。
周趣就跟在陈末野后面,见他们两个眼里明显的意外,飞快地跳出来邀功:“怎么样!我的审美是不是特别好!”
不是他自夸,叶月拿到演出服之后立刻就换上了,现在还在楼道里找角度自拍呢。
祈临没说话,杜彬倒是很捧场:“不说野哥,你的审美在林哥和范哥身上都是一流的。”
周趣很受用,然后继续问:“那我呢?”
杜彬认真思索了三秒,委婉开口:“你略逊一筹。”
周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到小沙发上谈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