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燃犀早有预料般拉住他的手,提醒道:“吹头发。”
“等会。”尧新雪懒洋洋地说。
“我来。”宋燃犀说。
尧新雪的动作这才顿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宋燃犀从旁边拿出一个小板凳,看着尧新雪乖顺地坐下来,弯了弯嘴角:“懒。”
尧新雪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撑着自己的脸,命令道:“吹。”
宋燃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喜欢给尧新雪吹头发,这样细小的、日常的举动很容易让他产生一种尧新雪需要被照顾、正在依赖他的感觉。
他垂着眼,印象里这和之前在出租屋的某一幕重合,宋燃犀不仅哑然失笑——第一次见面时怎么没看出来这人其实是黑芝麻馅的汤圆,白皮下心其实脏得很呢。
尧新雪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发呆。
他能感觉到宋燃犀的手指温柔地按着他的后脑勺,温热的风吹过来。
两个人的心思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吹风机呜呜地吹着。
尧新雪的耳朵因为热红了一片,宋燃犀没有忍住用手指碰了碰。
吹完头发,尧新雪就往客厅走去,宋燃犀收好吹风机,无奈地叹了口气,扬声道:“眼睛刚做完手术,别把它放出来了。”
尧新雪没搭理他,等宋燃犀洗完澡出来时,果然看到尧新雪蹲在笼子前逗猫。
他也不怕被猫咬,就这样伸着修长的手指进笼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猫的脑袋。
小房子在家里向来是自由进出,除了偶尔会栽进马桶之外,惹恼宋燃犀,宋燃犀会把它关禁闭之外,宋燃犀基本没有把它关起来过。
宋铲屎官每天尽职尽责,给猫粮给玩具负责铲屎,俨然让它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家里食物链的顶层,因此对今天没犯任何事结果还要被关进笼子,感到非常委屈。
小房子只觉得自己的活动范围骤然缩小,感到强烈的不满,拉长了声音“喵”“喵”地骂骂咧咧。
尧新雪伸手指进去点着它的脑袋,学着它小声地“喵”“喵”地叫,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向他控诉着。
猫嗅着尧新雪的手指,几分钟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燃犀忍不住啧了声,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小房子不咬他两口就不错了。
猫默默地趴了下来,顺从地揣着爪,只是委屈巴巴地望着尧新雪。
尧新雪似乎看得心软,刚把手伸向笼锁,就被宋燃犀“哎”了一声。
猫和尧新雪同时抬头望向宋燃犀。
宋燃犀毫不动摇,严肃地说:“不准放。”
尧新雪盯了他一会,然后才说:“饿了。”
宋燃犀说:“坐着等会,我去做饭。”
宋燃犀喜欢自己下厨,加上一个时不时就会突然降临在家里的尧新雪,于是家里的冰箱总是备有新鲜的食材。
他先是系上了围裙,然后在冰箱里拿出了一个水果罐头,打开给尧新雪垫垫肚子。
尧新雪的反应像是遇到了新口味冻干的猫,先是看着眼前的罐头,然后像是在思考它的味道,思考好几秒之后,终于决定下口,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宋燃犀在等水开,抱着双臂看着尧新雪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然后变得有些犹豫,最后又叉起一块。
宋燃犀没忍住笑了。
尧新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宋燃犀则慢悠悠地评价道:“猫吃冻干就这样。”
尧新雪没理他,只是低头吃。
宋燃犀根据过往的经验判断出尧新雪的口味清淡,偏酸甜口,于是做了糖醋排骨和土豆炖鸡,等饭的期间又在旁边的灶台上熬汤,最后炒上一盘小白菜就可以吃了。
尧新雪吃饭时贯彻了“食不言”的原则,他吃饭的姿态很优雅,慢条斯理,宋燃犀知道,这些应该都是他在贺忆舟家里留下的习惯。
罐头太甜,有些腻味,尧新雪只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
他撑着下颌就这样坐着看宋燃犀,宋燃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面前剩下的那半碗饭扒拉过来继续吃。
尧新雪笑了一下:“吃剩饭?”
宋燃犀却面不改色,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瞥了他一眼只说:“不像你,我节约粮食。”
把碗收拾进洗碗机,宋燃犀就看到尧新雪正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
他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尧新雪就睁开了眼睛。
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尧新雪的眼睛流出了些许眼泪,宋燃犀的心猛地一跳。
“喂……”
哪怕知道这是做了近视眼手术后的正常反应,宋燃犀也依然有些手足无措。
尧新雪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从兜里拿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抹去了那点泪,灯光之下,他脸上的那道泪痕格外地显眼。
“我想送你一份礼物。”尧新雪抬起手指蹭了蹭宋燃犀的下颌。
宋燃犀抬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心想,这人终于开口说了。
从尧新雪出现在他家医院开始,宋燃犀就等着他主动开口。
尧新雪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他轻声说:“我把指针音乐送给你好不好?”
第56章
宋燃犀听到尧新雪的话,先是眨了下眼睛,然后皮笑肉不笑,他浑然不觉自己语气里有多嫉恨:“我以为你已经成为段以宿的同谋了。”
“黑羊的版权在他手里。”尧新雪没有正面回答宋燃犀的问题,只是慢慢说,他的手指亲昵地蹭着宋燃犀的下颌,仿佛宋燃犀也是他所饲养的宠物。
宋燃犀垂着眼,注视着尧新雪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他又一次拿着手帕轻轻擦去尧新雪溢出眼角的泪水,然后又将脸凑近过去,他没有回答尧新雪,却舔了舔尧新雪的泪痕。
是咸的。
尧新雪觉得痒,想要偏过头去,却被他捏住了下颌。
宋燃犀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段以宿心眼比煤蜂窝多,从商二十多年来没有留下过任何把柄,我的人查过,大大小小能猜出他干过的黑心事是不少,但是也只限于猜测了。”
他向尧新雪冷静地交代了这一切,他看过段以宿过去的所有材料和资产,但始终一无所获,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突破口。
尧新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宋燃犀早早存有掰倒段以宿的心思这件事显然取悦到了他。
尧新雪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宋燃犀的嘴唇,最后奖励般给了宋燃犀一个吻。
从尧新雪第一次带着浑身的伤出现在宋燃犀的面前开始,就意味着段以宿注定会是宋燃犀的死敌。
宋燃犀接手宋氏至今,哪怕要演戏应酬两头跑也依然不愿放手,想加倍报复段以宿是绝大一部分原因。
尧新雪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燃犀被亲了一下之后又狠狠地吻了过去,无论尧新雪当初是不是故意让他看到身上的伤口,反正宋燃犀是记恨上了。
他亲完之后幽怨地看着尧新雪:“老东西现在的资产可是我的十几倍。”
“没关系,我会教你。”尧新雪微微一笑,然后就勾上了宋燃犀的脖子。
因为这个倚靠的动作,丝绸睡袍宽大的袖子就这样沿着尧新雪的手臂滑落,露出一小节雪白的小臂,柔和的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上面,让宋燃犀有想要咬他一口的冲动。
宋燃犀搂住他的腰,然后真的低下头咬了下去,尧新雪感到手臂上的些许痛意。
“你怎么教我,段以宿知道你现在在我这里吗?”宋燃犀嗤笑一声,却吻着尧新雪的手腕,最后亲上了尧新雪的手指。
他说话夹枪带棒,句句不离攻击段以宿,一边无比乖顺般亲吻着尧新雪的手,却又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望着尧新雪。
“他知道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机会难得。”尧新雪的眼神闪烁,他微微笑着,揪着宋燃犀的头发,逼迫宋燃犀靠近自己。
宋燃犀感到痛意,但是无比顺从地吻上了尧新雪的嘴唇,他已经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让尧新雪开心——尧新雪显然更喜欢他顺从、听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