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7)

2025-09-11 评论

  宋燃犀的呼吸一滞,僵硬在原地。

  是尧新雪。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

  尧新雪正半仰着脸,迎接着水流。他头顶温热的水如同一场热雨,源源不断地洒落下来,无数颗水珠疯狂地从他光洁的额头滚落到唇、锁骨。

  蓝灰色的长发因为被淋湿,显得颜色更深、更弯曲,散乱地贴在尧新雪的脊背上。

  他的腰腹紧致,腰线分明,全身上下甚至都没有一丝赘肉,身材好得令人怀疑,也许是为了更好地用腹腔发力来唱歌。

  他的皮肤在光下之下毫无瑕疵,如同精致的人偶,胸口那块红色的石头和他的肤色形成强烈的、视觉上的刺激。

  在宋燃犀这个偷窥者的视角下,尧新雪的两片肩胛骨在长发间若隐若现,窄腰仿佛一只手就能揽过。

  宋燃犀原本以为他瘦得纤细,在他抬起手臂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时,宋燃犀才注意到他的手臂线条其实优美且流畅,看起来有力、利落,很薄的肌肉,既不过分夸张,又极具观赏性。

  水流声如同秒针滴滴答答地响着,宋燃犀在那几秒里目不转睛,他死死地盯着那颗水珠从尧新雪的发尖滴至小腿。

  因为排水太慢,地面已经积了一层水,直到水声停止,尧新雪终于注意到了他。

  宋燃犀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声太大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像是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匆匆地避开尧新雪的眼神想要解释,最后却含混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尧新雪却好像毫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拿上浴巾围好,然后撩起一缕垂下的湿漉漉的长发,施舍般看了一眼宋燃犀。

  尧新雪抬起一只手,掐住了宋燃犀的脖子。

  宋燃犀在那一刻嗅到了与白日香根草截然不同的气息,他在尧新雪近在咫尺的、湿热的手掌心里,意识到尧新雪用的是白茶味的沐浴露。

  尧新雪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更像是虚虚地扣着他的后颈,拇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宋燃犀的喉结。他仿佛对自己被看见这件事毫不在意,连看着宋燃犀的眼神都极为淡然。

  片刻后,宋燃犀听到他无奈而温柔地问道:“怎么了醉鬼?”

  宋燃犀一瞬间想反驳说自己没醉,可是看着眼前的尧新雪,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对……对不起。”

  他小声地补充道:“我也要洗澡。”

  尧新雪笑了,侧身走出去懒洋洋地对背后的宋燃犀说:“那就去吧,别一头栽进坑里了,我可不捞你。”

  宋燃犀在他的背后缓缓地、极轻地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直到尧新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敢回头,然而当他回过头没有看到尧新雪时,心里却又忽然涌现出一阵失落。

  宋燃犀晕晕乎乎地走回自己房间拿衣服,然后走回浴室里,为了圆这个谎将水声开到最大。

  他开的是冷水,冰冷的水将他浇了透顶,并且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酒精啊、尧新雪啊好像都被抛在了脑后,宋燃犀沉默地淋着冷水。

  这个浴室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上一个来客调高的水温,让这里既湿润,又温暖。镜子上面隐约映着宋燃犀的轮廓,他近乎有些痴迷地在布满水珠的墙面上,用手指写字。

  他潦草地,犹豫地写下:尧新雪。

  站在浴室的中央,想象的画面和刚才的画面几乎重叠,这里有着满室的白茶香,一瞬间,宋燃犀想到,就在刚刚,尧新雪是怎么用干净修长的手指,湿淋淋地抹过身体。

  他终于,难耐地将手伸了下去。他几乎罪恶地、纠结地、忍无可忍地在这个动作里感到欢愉。

  他痛恨着自己此时此刻想着尧新雪。

  好不容易洗完了这个艰难的澡之后,宋燃犀脸色更差了。他的头上顶着块毛巾,穿得严严实实地走出来。

  他没有在隔壁听到尧新雪的动静,于是小心翼翼地从过道望过去。

  尧新雪正蜷在那张二手床垫上睡觉。他睡觉时看起来很乖,长睫毛此时轻轻地垂着,长发就这样散在他的身上,仿佛要把他裹起来。

  这个画面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宋燃犀蹲下身,靠近过去,放轻了呼吸,用目光审视着尧新雪。宋燃犀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眼睛,鼻梁和嘴唇,终于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但宋燃犀仍然觉得自己疯了,他为什么会想着男人做这样的事,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室友,他们仅仅相识三天。

  这样跟变态有什么区别,以后应该怎么面对尧新雪?有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大叫。

  他好像被下了蛊一样,在清醒之后不敢置信,这几分钟里,宋燃犀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在极高点猛地坠下去,他的心一瞬间凉透了。

  在愣了半天之后,他站了起来,看着尧新雪无知无觉的睡眼,忍不住极轻地叹了口气。

  宋燃犀走回自己房间拿了条毛毯,而在他准备把毛毯盖在尧新雪身上时,一个压抑着怒意的声音突然出现:“你,在干什么?”

  宋燃犀一瞬间绷直了腰背,他心虚地转过头之后,看到了尧新橙。

  然而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毛毯,再指了指尧新雪,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

  宋燃犀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对尧新雪的关心。

  但尧新橙显然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他阴狠地剜了宋燃犀一眼,压低声音道:“哥哥,不需要。”

  他这个样子简直和护食的猫没有区别,弓起了背,浑身的毛都竖起,警惕地看着宋燃犀。

  宋燃犀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又碍于他到底是尧新雪的弟弟,自己对尧新雪说到底只是个刚认识三天的室友,于是没有吭声。

  他抱着自己的毯子准备溜回房间,走到一半却忽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尧新橙脱了自己的薄外套盖在尧新雪身上,然后跪坐在尧新雪的身边。

  尧新橙没有和尧新雪睡在一块,只是像头小兽一样,慢慢地伏下来,将脑袋枕在尧新雪的手侧。

  也许是靠近尧新雪让他感到安心,也许是因为他全身心地信任着尧新雪,只是在枕在尧新雪手旁,他原本疲惫阴戾的表情就很快地放松下来,转而变得恬静和幸福。

  尧新橙和尧新雪并不像一对兄弟,他们身上甚至没有相似的特征,却表现出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赖。尧新橙守着尧新雪,就像恶龙守着独属于它的黄金。

  宋燃犀看着这一幕,不由地有些嫉妒起尧新橙来。

 

 

第5章 

  尧新雪第二天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尧新橙睡在地上。

  他用手指勾着尧新橙卷而乱的头发,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不上来睡,睡地板不冷吗?”

  尧新橙用脸蹭着他的掌心,仰着头看他回答道:“不冷。”

  尧新雪用手指指腹按过他的脸颊,极怜爱似的,抹过他因睡眠不足眼底留下的乌青。而尧新橙就着这个姿势看了一会他之后,终于依依不舍般站起来说:“我要,去工作了。”

  尧新橙说话有些结巴,在讲稍微长一点的句子时总是要慢一拍。除了尧新雪,很少有人有耐心能听完他讲话,因此他总是沉默。

  “顺便去查一下他是什么身份吧,我觉得他可能认识贺忆舟。”尧新雪喝了口水,轻声说。

  尧新橙知道这个“他”就是宋燃犀。

  “嗯,”尧新橙低声应了,把手按在门把手上,静了半天提醒道,“他昨天晚上,趁你睡着的时候,走近,不是什么,好人。”

  “你看到他想做什么?”尧新雪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似的弯起眼睛。

  “不知道。”尧新橙硬邦邦地说,“哥哥,他……”

  “去吧。”尧新雪心不在焉似的打断了他的话,尧新橙看过去时,只看到他正握着杯子,给了自己一个温柔而不容拒绝的眼神。而这个眼神有着明显的、来自上位者的命令意味,他似乎不再希望和尧新橙探讨关于宋燃犀的事情。

  在这短暂的僵持里,尧新橙的眼睛眨了一下,转过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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