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一直以为,被那把火烧着的只有自己,所以他能无数次及时喊停。
原来不是。
顾临怔了两秒,忽地低低笑开,不是以往那种促狭的笑,而是从胸腔深处蔓延出来的,绵长的笑意,笑得纪曈浑身滚烫。
纪曈想捂住耳朵,又抓着被子,顾得了上就顾不了下,再听不下去,一把掀开被子往外跑。
“你用这个浴室我用外——”
纪曈手腕被拽住,视线旋转,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被重新压回床上,他下意识去扯被子,没扯住,“唰”地一下,被子被顾临拽着扔到了床尾。
两人紧贴着,彼此之间再没有被子,只剩下薄薄的睡衣衣料。
纪曈清晰地感知到彼此身体的变化,大脑被从未有过的体验激起防御机制,终于有点怕起来:“顾临,明天我……”
“知道,”顾临的声音飘飘浮浮,像水中忽上忽下的浮木,“不做别的,只用手。”
十几分钟后。
纪曈单手捂着嘴,勾蜷着身体侧躺在床上战栗着喘气。
“第一次开车都容易熄火。”顾临抽了张纸巾擦手,在他身侧轻笑着开口。
“别…别说了!”纪曈想踹他,腿又凉飕飕的。
他裤子都不见了,顾临衣衫却是完好的。
纪曈战栗将歇,抖着小臂想去拿毯子,又被顾临制住:“毯子脏了。”
怎么脏的纪曈不想知道。
顾临转身将堆叠在床尾的被子拢上来,盖在纪曈身上。
“…还没穿。”纪曈很小声地说。
“知道,去给你拿新的。”
纪曈脑子还黏着,看着顾临下床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最下格的抽屉,拿了一条新内裤。
顾临帮他穿好,又盖好被子:“先睡。”
纪曈总觉得忘了什么,直到顾临起身,脑子才清明一瞬,抬手抓住顾临衣摆:“你呢。”
“浴室。”
“…很晚了,我帮你。”
顾临站在床侧,侧过身看他,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要很久。”
纪曈推己及人,就十来分钟,哪里会很久。
再久也久不过冲凉。
寒冬腊月浴室一进一出,还要不要睡了。
纪曈往回拽了拽:“快点。”
顾临眼皮冷淡垂着,看着窝在床上的人,良久,终于转过身,单腿屈膝半跪在床上,左手撑在纪曈耳侧,伏上去:“刚教的,都学会了么。”
……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纪曈怎么都没想到,他又一次说“你能不能快点”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纪曈手重得像灌了沙,最后几乎要顾临带着才结束。
也没做别的,纪曈却出了汗。
顾临抬手去拂,被纪曈偏头躲开。
“指背,不是手心,”顾临失笑,“自己的还嫌弃?”
纪曈:“……”
顾临抽了张湿巾,握住纪曈手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去擦。
纪曈累到不想说话,也不想看他。
良久,才用小腿蹬了他一下:“洗手。”
顾临换了件新裤子,俯身将人抱起,顺带拿走弄脏的毯子。
顾临走到浴室,把毯子扔到篓里,将人放在台子上,替纪曈挤过洗手液洗净手,又用温水洗了条毛巾替他擦干汗,抱着人出了浴室。
没做到最后,但极尽亲密的触碰,纪曈很累,但又觉得两人离得更近。
他往前挪了挪,埋在顾临颈间。
顾临在他发间亲了亲。
阖家团圆,万家灯火,又万籁俱寂的一个长夜。
昨天睡觉前,纪曈还在想,只是一个生日而已,晚几天过没关系,顾临在德国也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很多个生日。
可真切地感受到顾临体温的那一秒,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有关系。
那些自我开解都是不结实的,骗自己的。
他需要他在。
“顾临。”
“嗯?”
“顾临。”
“嗯。”
纪曈只是喊了两声他的名字,然后笑了一下。
像倦鸟归林,他勾住顾临手指,闭上眼睛。
顾临侧躺着,将睡着的人圈进自己怀里,又低头落下一个吻。
-
手机闹钟震动第一下,纪曈就醒了。
睁眼看到顾临时还怔了两秒。
没吵醒他,还好。
纪曈拿过手机,看了眼天气,零下,怪不得开着暖风都有点冷。
纪曈不太想起,在床上一会碰碰顾临鼻子,一会玩玩他手指,赖了十几分钟才小心掀开被角。
大概是十几个小时飞机真累到了,顾临始终睡着,纪曈刚开始还只敢隔空去玩他的头发,后来发觉他睡得很沉,才实打实贴上去。
再不想起也得溜回去了,纪曈替顾临掖好被子,悄摸走到衣柜前,拿了件保暖内衣,又挑了件白色毛衣和长裤。
纪曈没在卧室换衣服,怕洗漱的动静吵到他,拎着毛衣和裤子,小心翼翼拧开主卧的门猫腰走出去。
全屋开着暖风,客厅不算冷,但总比卧室凉一些。
纪曈把客厅浴室烘灯打开,单手撑着洗手台,边刷牙边约车。
白天坐别墅的车回去有点过于明目张胆了,纪曈选择打车。
他预留了一点时间,约在20分钟后,回到别墅大概在7点半到8点之间,如果被逮住,就说…就说出去锻炼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年初一清早起来出去遛弯跑个步很正常吧。
因为级别高,司机很快接单。
纪曈和他在线确定完时间,快速洗漱,从浴室走出来。
他脱下的羽绒面包服还在沙发上,纪曈走过去,刚一拿起来,羽绒服口袋刷拉掉出好几个红包。
纪曈眨了眨眼。
差点忘了这个。
纪曈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红包捡起来,重新朝着主卧走去。
他把门打开一半,没发出一点声响地挪进去,把三个压岁红包放在顾临那侧的床头柜上。
正要走,纪曈视线突然一闪——
昨晚被脱下的睡裤此时正搭在床旁的沙发上。
纪曈:“……”
右手手臂堆积的酸胀感提醒着纪曈昨晚做了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看了看正睡着的男朋友,看了看那件睡裤,又低头去看扔在床头柜上的三个红包。
把顾临一个人留这,睡醒就跑,还给钱。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纪曈被脑海里闪过的三流剧情逗笑,静站片刻,索性拿过床头的水笔,在第一个红包背面写下两行字——
To男朋友:
服务不错,五星好评。
司机发来消息,说车已经在楼下。
纪曈放好红包,悄声离开。
大年初一,安京街上游客很多,好在导航规划的路线避开了最热闹的路段。
昨晚到现在,纪曈满打满算才睡了3小时,他特地选了一辆商务四座保姆车补觉。
纪曈睡睡醒醒,手机传来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消息提示,他正要坐起,车突然刹了一下。
速度不急,只是司机一路开得稳当,这突兀的一下就格外明显。
“怎么了师傅?”纪曈问。
司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对这边路不是很熟,刚刚后面跟了一辆劳斯莱斯,我就刹了下让他先开过去。”
他这车虽然落地也要百来万,但那是库里南,看轮胎和车头那个欢庆女神底座,还是限量款的,这要擦上还得了?
纪曈理解,他拨开车窗上的挡光板,朝外看了一眼:“就停这吧。”
再往里开碰到熟人的概率就要增加了。
纪曈给司机发了个500块的新年红包,司机道完谢,下车要给纪曈拉车门,纪曈摆手说不用,司机还是服务到位,先行解开安全带下来了。
今日风有点大,纪曈在车上补觉时拿围巾当眼罩,围巾已经乱得不成型,又被风一吹,鼓鼓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