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今天，两天，两个人来提醒他回宿舍的事，纪曈沉默片刻才回：“好，知道了。”
李原没听懂：“啊？‘知道了’是啥意思？”
纪曈：“我问问。”
李原：“问谁？辅导员？还是宿管阿姨。”
还能有谁。
纪曈微偏过头，看了顾临一眼。
“谁的电话？”顾临问。
纪曈：“阿原。”
“怎么了。”
“没事。”纪曈语气如常。
虽是周日，但因着下雨，路上行人也不多。
经过商场的时候，纪曈突然停下脚步。
“我去买个东西。”
顾临自然没意见。
纪曈拉着人，走到一家文创店。
他没多逛，径自走到拼图区。
纪曈：“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有清明上河图的拼图吗？”
年轻老板：“？？？”
哪来的狂野帅哥，张口就要清明上河图？
老板摇头：“没有。”
纪曈表情很失望，但也就呼了一口气，继续问：“那块数最多的是哪一款拼图？”
老板：“环游行星，3000块。”
纪曈：“那就要这个，谢谢。”
回到公寓，纪曈潦草吃了几口饭，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把拼图碎片一股脑倒在茶几前的干净地毯上。
碎片纷扬，像一场蓝色的雪。
他盘腿坐在一旁，研究图片。
“怎么突然买拼图了。”
从走进文创店到回公寓，这一路上，顾临都没问他买拼图的原因，直到现在。
“没怎么，就是想拼。”
窗外是阴沉沉的天，纪曈把暖黄色的融蜡灯搬到茶几上，坐在那里开始拼图。
顾临没说话，静静陪着整理碎片。
一块，两块……
拼到第十一块的时候，纪曈肩膀很轻地起伏了一下。
“阿原刚刚给我打电话。”
“嗯，说什么了。”
“说宿管阿姨来问我下星期还要不要外宿。”
纪曈看到顾临张嘴想说什么，他没给他机会，提前开口。
他怕听到顾临的声音就说不出来了。
“顾临。”
纪曈低着头，看起来很认真地在研究拼图，语气很随意道：“我想把这幅拼图拼完。”
“但寝室太小了，不方便，我在这里住到拼图拼完再回去，可以吗。”
太机智了纪曈。
理由充分又正当，没人能拒绝。
就是可惜没买到清明上河图。
纪曈这么想着，却没听到顾临的声音。
纪曈：“？”
什么意思？
怎么不给反应。
他正要说话，余光间就看到顾临忽然伸出手，捡起一片拼图。
在纪曈疑惑的眼神中，当着他的面，“碰”的一下，那片拼图坠入一旁已经融掉大半的融蜡灯中。
蓝色的行星碎片一点一点陷入透明的蜡油，沉底。
在灯火照映下，像一块经年的琥珀。
“唉唉唉！”纪曈眼睁睁看着拼图沉没，想拦都来不及，手忙脚乱间只能抓住顾临小臂，“干嘛呀，缺了一块怎么拼？”
纪曈把视线转向顾临，瞪着他。
顾临：“嗯，拼不完了。”
“对啊，原来你也知道啊，缺了一块怎么……”纪曈突然收声。
顾临看向他。
纪曈的手还搭在顾临小臂上，渡着彼此的体温。
顾临偏过脸，身上是淡淡的橙树林的香气。
锋利的五官轮廓在融蜡灯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慢着声，重复了一遍。
“拼不完了。”
第19章 告个白怎么样？
安大拥有全国学府最顶尖的量化中心，但主张的是“人因不可量化而闪耀”，极大可能地尊重学生，纪曈“外宿一个月”的假条虽然走了好几道流程，但顺利批下来了。
纪曈这一个星期心情都很好。
411宿舍的天终于放晴，李原他们连饭都多干了两碗。
时间转眼到周五。
纪曈正窝在床边拼拼图，手机接连发来几条消息。
【李原：@JT】
【李原：呼叫呼叫。】
【李原：校学生会组织了一场篮球娱乐赛，就今天晚上，7点半，体育馆，消息可靠，速来，over，over。】
【JT：照片.jpg】
【JT：在拼拼图。】
【JT：这边去不了呢，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您看这边给您赔偿0元可以吗。】
【李原：？】
几乎就在李原“？”发出来的一瞬间。
纪曈手机同时弹出十几条微信。
涂婧的，段沛的，还有学生会各个小群，都在讲篮球赛的事。
还不待纪曈翻看，涂婧已经一个视频飚过来。
纪曈把手机支在前方的架子上，接起来。
“球赛7点半开始，我友情提示，你还有一个小时，纪曈同学。”涂婧说。
纪曈对着镜头拉了拉睡衣的领子，示意自己已经洗过澡了，不太想出门。
涂婧：“缺人。”
校学生会打个球还能缺人？
一听就是诈骗，纪曈低头继续拼拼图。
涂婧“唉”了一声：“越来越不好骗了，行行行，跟你说实话，老齐他们想看看顾临。”
纪曈拼图动作一顿，警惕：“看顾临干嘛？”
涂婧：“还能干嘛，这两个星期你一下课就没影，还不能让他们好奇好奇了？”
纪曈：“没有没影，前天在食堂还碰到齐哥他们部门聚餐。”
涂婧：“天天在公寓待着闷不闷，再宝贝也得放人出来透透气吧。”
涂婧单刀直入：“顾临现在在干嘛？”
纪曈偏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做卷子。”
涂婧：“？？？”
“前两天阿原跟我说你最近在‘盯’顾临做试卷，我还不信。”
“纪老师，我友情提示一下，高考结束已经三个月了。”
纪曈摸了摸鼻子。
最近这一个星期，两人到公寓的基本状态就是一个拼图，一个做卷子，或者两个一起拼图，两个一起做卷子。
涂婧不说，纪曈都没意识到，顾临已经很久没有“课余生活”了。
篮球赛，好像也可以。
纪曈正色起来：“都有谁啊？”
涂婧：“就学生会那一群，都熟的。”
纪曈：“顾临不熟。”
涂婧不给他考虑的机会：“怎么，他那么大个人还怕生啊？打一场就熟了，快来。”
纪曈正在考虑，那头涂婧已经翻转镜头，对着球场的位置拍摄：“反正人很多，你——”
“学姐，等下，镜头往左边点。”纪曈突然打断。
“啊？左边？好。”
“再左边点。”
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出现在镜头中，纪曈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
挂断涂婧的电话，宿舍小群里李原还在嚎。
【李原：人呢？怎么不见了。】
【李原：纪曈，有没有人说过你变了。】
【李原：不来是吧？不来就算了，行吧其实我也没有很想邀请你哈哈，笑死，其实我身边能打的多了去了，你也一般。】
【李原：真的不来吗？纪少？】
【JT：20分钟后到。】
【李原：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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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涂婧挂断电话，刚想去找老齐他们——
“等下纪曈要来？”
涂婧一转身，是柯同光，校篮球队大前锋，同时也是校文体部副部长。
他身上还穿着球衣，像是刚从另一个球场过来。
“你不是说不来吗？”涂婧问。
柯同光把球扔给一旁的人：“老齐在群里说要喊纪曈，所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