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书奇怪的是,顾临哪来的他的联系方式。
宋枕书看了纪曈一眼,开始试探:“有没有顾临的联系方式,有的话给舅舅一个。”
纪曈:“顾临的联系方式?”
“对啊,你现在和他住,万一联系不上你,我可以联系他。”
“或者,”宋枕书敲了下手机,“顾临有没有向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他向你要,你也可以给,让他‘有事’联系我。”
纪曈摇头:“没有。”
宋枕书挑眉,慢悠悠说了一句:“是吗。”
曈曈没给,那就是顾临自己查到的。
联系方式既然都能查到,那他的“过去”应该也清楚。
挺好,宋枕书想。
也省得他做那种“我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还多”的长辈。
纪曈不知道宋枕书要顾临的联系方式做什么,但还是给他发了过去。
舅甥俩进了别墅,宋嘉禾正在盛艇仔粥,纪元峰开了一瓶好年份的红酒,一家人吃到一半,纪曈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着宋嘉禾说了一声“是老师”,然后接了起来。
“喂,林老师。”
“那个数据?在我这里,但还只做了一半。”
“现在就要吗?好,那我发邮件给你。”
“没事,不麻烦,我上楼开个电脑就好。”
纪曈朝着桌上三人比划了一个“上楼”的手势,从餐桌离开。
“花胶竹笙汤炖好了没?盛出来先凉凉,等下曈曈下来就能喝。”纪元峰问杨姨。
“马上,”杨姨说,“曈曈怎么这么忙啊。”
宋嘉禾说:“期末周了,忙点也正常。”
汤炖好,杨姨连着砂锅一道端出来。
纪元峰给纪曈盛了一盅,用陶瓷盖虚虚盖着,又拿过宋枕书手边的小碗,给他盛了半碗:“尝尝,看看味道有没有太…小书,看什么呢?”
宋嘉禾也放下碗:“怎么了,出去一趟又是上火又是炸肝的,现在吃饭也走神。”
宋枕书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姐,曈曈他……”
宋嘉禾又往宋枕书碗里夹了一块黑糖腩肉叉烧:“曈曈怎么了?”
…还早,宋枕书在心里说。
还没必要摆到姐和姐夫面前。
明天见完面,麻烦说不定就解决了。
宋枕书本来想问宋嘉禾知不知道纪曈和顾临合住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
“没事,曈曈他什么时候放寒假。”
“大概一月底吧。”
三人闲聊几句,纪曈发完邮件从楼上下来,又陪着吃了好一会才从餐桌起来。
“小舅舅的礼物呢。”纪曈朝着宋枕书摊开掌心。
“回来路上就嚷着还是穿睡衣舒服,”宋枕书在他脑门上敲了下,“回房间洗漱,我也换身衣服,等下拿给你。”
纪曈高兴了:“行。”
纪曈快速洗了个头洗了个澡,洗漱完,宋枕书还没来。
纪曈走到门口将房门虚掩上,免得宋枕书还要敲门,然后趴回床上,左右无事,就拿出手机给顾临发消息。
于是当宋枕书拎着一瓶意大利limoncello餐后酒,捏着两个高脚杯站在纪曈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纪曈给顾临发语音的声音——
“我看到监控记录了,下午5点43的时候,你在和谁发消息啊?”
宋枕书:“……”
5点43,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回顾临消息的时间。
宋枕书站在门口,怎么都想不通,纪曈是怎么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怖的话的?
顾临也是。
在屋里装监控,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被窥视着,甚至精确到分秒,这种随时随地被掌控全部的束缚感,跟被关起来有什么区别?
他们两个没人觉得不对吗?
这正常吗?
宋枕书总自诩还是“年轻人”,今天却有点自我怀疑了。
“舅舅?”纪曈正和顾临聊天,一转头,从门缝看到半道身影,在确认是宋枕书后,给顾临发去最后一条语音,“不跟你说了,舅舅来找我玩。”
纪曈趿拉着拖鞋跑过来,小跑过去打开门:“怎么不进来,我没锁门。”
“听到你在说话,”宋枕书遮掩过去,“以为你在跟老师讲事情。”
“没,在和顾临聊天。”纪曈随口答完,一低头,看到宋枕书手上的酒和杯子。
纪曈认得那酒的牌子,是非常常见的一款餐后酒,产自意大利南部的那不勒斯湾区等省份,平均酒精含量也不算特别高,大概在20%左右。
纪曈:“礼物?”
“不是,”宋枕书也换了一身睡衣,说着,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多米尼加蓝珀花珀,前段时间拍卖会上拍到的,18克。”
纪曈打开一看,茶色的眼眸瞬间亮晶晶。
蓝珀里头是一朵五瓣花,花朵不大,但很完整。
蓝珀在琥珀中本身就算稀有,也大多都是虫珀,含植物裹体已经很罕见,更何况还是这么清晰完整的五瓣花。
宋枕书知道他会喜欢,特地去的那场拍卖会。
和珠宝古画比起来,也不算贵,110多万。
“还有给你几个室友的礼物,在车上,周一你带过去给他们。”
“是什么?”
“小东西,危地马拉的鹿角刀。”
专门打造的石器,刀刃是黑曜石,刀柄是天然鹿角,实物很漂亮。
宋枕书自然也给纪曈弄了一柄,只不过他那柄是订制的,工艺比较麻烦,还没到。
纪曈举着花珀透光,宋枕书手机“嗡”的一下——
外甥给他发了一张表情包。
是一只小猫埋在大猫怀里的图片,配字还写着“和小舅舅天下第一好”。
宋枕书看到过这张表情包。
在宋嘉禾的聊天记录里。
只不过那边的配字是“和妈妈天下第一好”。
宋枕书走过去,把酒放在房间沙发前的茶几上,拧开盖子,倒了两杯,不紧不慢开口:“表情包没骗我?是和小舅舅天下第一好还是……”
又来了。
从小到大宋枕书就爱问“是小舅舅好还是爸爸/外婆/外公/大舅妈/大舅舅/幼儿园班主任小薛老师好”,除了不和宋嘉禾“争宠”外,几乎每个人都要比较一下,纪曈早就练就了见小舅舅说小舅舅话的本领,想都没想。
“和小舅舅天……”
“还是和顾临天下第一好?”
两人声音交叠而起。
纪曈:“?”
谁?
纪曈把花珀也不看了,放进小木盒,扭头看着宋枕书。
宋枕书解锁手机,切换副卡,打开一个新的信息界面,选择音频:“来,再说一遍‘和小舅舅天下第一好’。”
小舅舅录音干嘛?要发给谁?
纪曈警惕走过去,低头一看,在收件人栏看到“顾临”两个字。
纪曈:“……”
幼稚。
给你顾临联系方式是这么用的吗?
“宋枕书你几岁。”纪曈压下他的手机。
宋枕书:“‘宋枕书’是你喊的吗,没大没小。”
两人又闹了一阵,纪曈把花珀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柜上。
宋枕书坐在沙发上问:“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
纪曈:“什么安排?”
宋枕书:“老师的邮件、论文、试卷什么的。”
纪曈摇头,贴着宋枕书坐下,蹭蹭他:“没有,今天最重要的安排是陪小舅舅。”
“行,”宋枕书把酒杯推给他,“那陪小舅舅喝两杯。”
纪曈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想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