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可以,是么。”
说着,顾临从沙发上站起来,顺势俯身要去抱自家男朋友。
纪曈拍掉他的手。
“干什么。”
“回家。”
“你又转移话题?信不信我发火?”
“没见过,”顾临笑了下,带着点故意捉弄意味地顿了一秒,“发一个?”
纪曈愣了好久,随手抄起台子上的纸巾朝着顾临扔过去:“欠揍是不是?”
顾临单手接住纸巾,随手放回台上。
“没不让。”他将人从沙发里捞起来,替纪曈整理被围巾弄得凌乱的头发。
“真让揍?”
“嗯。”
真让揍纪曈又舍不得了,顾临那么容易留疤,怎么揍。
可这话不能说。
纪曈微微屈膝,用膝盖撞了撞他:“回去吧。”
“家丑不可外扬。”
“揍人也得在家里揍。”
毛衣袖口在包厢暖气的热烘下彻底干透,顾临用手压按一下,确定没有潮气,将垫着的棉柔巾拿走,理好袖口,又去拿外套给纪曈穿上,等穿齐整才牵着人走出去。
回到半岛已过零点。
在外头跑了一天,纪曈把棉服脱下,直接扔在玄关过道那个西红柿脏衣篓里。
“你外套也扔这,明天喊人拿去干洗。”纪曈边换拖鞋边对顾临说。
身上到处都是酒气,还有ktv大堂不知名的香水味,纪曈不喜欢这个味道,撑着墙壁换好拖鞋,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澡”,头也不回跑进主卧。
洗完头洗完澡,纪曈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疲乏被热水一浇,全都析出来。
纪曈踢掉拖鞋正要上床,“咚咚”两声,门被礼貌地叩响。
纪曈站在床尾,扭头看过去,顾临穿着家居服倚在门框边。
明明敞着门,还要敲两下。
“忘了什么事,男朋友。”顾临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在提醒。
“什么?”
“先揍还是先亲。”顾临仍好整以暇倚在那
纪曈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亲了?”
明明只说了要揍。
“说了。”
除了那晚外,两人这半个多月都是分开睡的,因为害怕再误接对方电话,毕竟概率真的很高。
纪曈没辙,走过去:“亲完就睡?”
顾临:“嗯。”
纪曈凑上去。
一个不沾什么情欲、安静的吻。
纪曈刚擦完面霜,还没干透,肌肤相贴间,蹭了点到顾临下巴上。
“换新面霜了?”
两人唇梢还贴碰着,没彻底分开,黏黏糊糊在唇缝间说着小话。
顾临接吻的时候总爱掌着纪曈的后颈,也很少闭眼,就那么微垂着薄薄的眼皮,看着他。
“嗯,”纪曈呼吸有点紊乱,“上一罐用完了。”
“什么味道的。”
“好像是山茶花。”
顾临食指指腹在他后颈按了两下:“很好闻。”
纪曈迷迷糊糊问:“你喜欢?”
“嗯,”顾临含着他下唇,像吮又像咬地弄了一下,覆在后颈的手掌又往上一移,扣住纪曈后脑,将人往前带了两分,慢声说,“喜欢。”
纪曈喉间溢出一声,感觉已经到极限,用掌根推了推他。
顾临这才慢慢松手。
纪曈“咚”地一下靠在他身上:“在这睡吗。”
顾临鼻尖还残留着山茶花面霜的香气,因为怀里人上升的体温,香气显得越发浓郁,像从皮肉里头透出来。
纪曈这话没旁的意思,顾临知道。
“睡不了。”他说。
门是顾临关的。
纪曈顶着一张发红的嘴唇躺回床上,迷迷蒙蒙间,听到外面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
翌日,纪曈是被一阵粥香勾醒的,米香混着鱼片、干贝的鲜味。
纪曈扯过一旁的薄毯,披在身上,进浴室囫囵洗漱了一把,拉开门走出去。
今天安京下了雨,天阴沉沉的,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亮着。
纪曈停下脚步,透过透明玻璃窗,看到顾临站在烟灶砂锅前。
他左手掌着一个小平板,家居服两边袖口都挽着,脸上戴着细边银丝半框眼镜,正扫着平板,往砂锅里加姜丝。
纪曈很少见顾临戴眼镜,只有长时间盯着电脑才偶尔戴一下,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总也离不开论文卷子。
这是纪曈第一次见他在这种时候戴。
眼镜忽然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纪曈静静看了一会,踩雪似的猫进厨房。
顾临正要合砂锅盖,腰间忽然多出一只手。
“你做艇仔粥了?”纪曈闻出来了。
顾临掌中平板屏幕还定格在粥制教程上。
“嗯。”
纪曈问:“几点起的?”
顾临:“7点。”
醒来后就下单了食材。
“昨天不是说想吃么。”
“我就随口一说,”纪曈昨天喝完酒,随便说了一句有点想吃艇仔粥了,“点外卖也一样。”
纪曈把脸埋进顾临后背衣服,左右扫了扫。
“没让你做。”
“那已经做了,怎么办,”顾临将火调到小档,“赏脸吃一口?”
纪曈笑了下:“那就品鉴品鉴吧。”
水槽里还有洗干净的蘑菇和虾仁。
“还要做什么?”
“蘑菇炒胡萝卜,虾仁滑蛋。”
“一起。”
“砂锅烫,去外面等。”
“不要,”纪曈把薄毯摘下来,挂到玄关走廊的架子上,又走进来,“我给你打下手。”
纪曈越过顾临要去拿刀切胡萝卜,手被按下,下一秒,手里多了一小盆圣女果。
“洗干净。”
纪曈转身面向水槽,先洗了两颗,自己尝了一颗,味道还不错,于是抬手把另一颗塞到顾临嘴里。
顾临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
“接一下。”顾临说。
“手机在哪?”
“口袋。”
纪曈放下沥水碗,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从顾临睡衣胸前口袋拿出手机,正要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一下站住。
“妈…不是,你妈妈,阿姨的电话。”
安京10点多,德国和安京差6个小时,那德国才凌晨4点?
凌晨的电话?
顾临看他骤然睁圆的眼睛:“我手脏,先接。”
纪曈紧张到嘴巴有些发涩,电话已经响了四五声,担心那边有急事,他抬手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滑动接听,就着这个姿势把手机贴到顾临耳边。
“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杨茵的声音透过屏幕,漏了一点到纪曈耳朵里。
纪曈装作没听见,专心看着地板。
要不开个免提发这里,他先回房间?
“在厨房。”顾临说。
杨茵:“还没吃早餐?”
“嗯,”顾临扫了身旁的人一眼,“他起得晚。”
纪曈像被雷劈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顾临,眼里全是“你在说什么”的震惊。
好在杨茵没听清:“什么起得晚?”
“我起得晚,”顾临若无其事到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个口误,“怎么了妈,怎么还没睡?”
“刚从悉尼回来,倒时差,”杨茵说,“回德国的机票买了没?”
听到机票两个字,纪曈重新低下头,眉头下意识蹙起。
“还早。”
“你爷爷昨天问了,你订票了就把航班信息发过来。”
“嗯。”
“早点订,免得人挤人。”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