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他家陆总已经清醒了,现在看来,似乎只有某方面苏醒了。
“进来,”陆淮烬有力的手臂执着地攥着温隐鹤的衣领,几乎将他上半身拉进水里,男人分明是命令的语气,听到温隐鹤的耳朵里,却总感觉像是在撒娇,“我说,我要你。”
温隐鹤无奈地笑了一下,脱掉了衣服后小心地进入了浴缸,将陆淮烬温柔地抱在身前。
入浴剂的泡沫很丰富,很容易就能搓出细腻的泡泡,温隐鹤将它们细致地涂抹在陆淮烬的肩颈、胸膛、和手臂上。
一只手一点一点地按揉陆淮烬的筋脉和肌肉,宽厚的掌心带着薄茧,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另一手深埋水底,被浮在水面的泡沫掩盖。
从前他肢体木僵的时候,陆淮烬也如此将他泡在温暖的浴池里,不辞辛劳地为他按摩。
而近些年来,两人在浴室里的分工不知不觉颠倒了过来。
陆淮烬再无需为了应酬糟蹋自己的身体,但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喝上两杯。
这时候温隐鹤便只能“任劳任怨”为他擦拭、洗漱、将他抱来抱去。
陆淮烬知道温隐鹤有心结,对照顾他这件事有执念,便也乐于替温隐鹤创造机会,让他尽情享受照顾自己的感觉。
水面荡起涟漪。
温隐鹤自身后亲吻陆淮烬滚烫的侧颈,打开了浴缸的换水系统,拿过花洒冲洗两人的身体,将水温调低,轻柔地问身前人:“现在好点了吗?有没有舒服一些?”
陆淮烬至今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将纯情和勾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结合得如此完美。
平时明明害羞得要死,做起这种事情来,却又如此得心应手。
明明早已濒临极限,却总能为了他的身体健康隐忍克制,温柔得要命。
陆淮烬忽然在水里转身,水珠顺着结实流畅的身体线条滚落下来,打湿了温隐鹤的膝盖。
温隐鹤连忙握住陆淮烬摇摇欲坠的腰。
下一秒,他的肩膀被男人猛地按住,下巴则被陆淮烬用力掐住。
陆淮烬霸道直白的吻猝不及防地压来,没有给温隐鹤一丝准备和缓冲的时间:“就这?打发叫花子呢。”
他一面发狠地接吻,一面在急促短暂的换气间隙执着而又断断续续地用言语挑衅温隐鹤:
“我这么多年给你喂的饭都喂哪儿去了?不行就直说,我明天醒了就上淘宝买——”
温隐鹤用嘴把陆淮烬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果然喂不饱。
温隐鹤只好认命。
“稍等一下,我多拿几块毛巾。”温隐鹤呼吸急促地错开陆淮烬的嘴唇,语调却还是如平日一般温柔知礼。
说着,温隐鹤伸长手臂,拽下了置物架上剩余的几块毛巾,平整地铺在了浴缸的底部,这才温柔地让陆淮烬反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
陆淮烬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温隐鹤接吻的时候没脸红,刚才叫嚷着要的时候也没脸红,现在却因温隐鹤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举动,霎时满面燥红。
他跪在柔软细腻的毛巾上,只觉得自己从脖子到整片后背全都红透了,几乎羞耻得抬不起头。
艹,怎么不干脆穿护膝呢?!
就像温隐鹤这么多年都没习惯陆淮烬热情直白的言行一般,陆淮烬也没习惯温隐鹤这种比直接的情事更令人羞耻的温柔。
放在日常中知节守礼的温柔,放在此下这种特殊的情景里,反而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涩情。
温隐鹤自然舍不得让陆淮烬受一点伤,平时连在陆淮烬身上留点痕迹,都得陆淮烬反复挑衅才能逼出几个。
通常等到第二天一早,温隐鹤就会愧疚地抚摸陆淮烬身上的红痕、甚至一些青色的握痕。
有一次,温隐鹤在陆淮烬逼迫他在脖颈上留痕的时候,实在没忍不住道:“吻痕在医学上又叫做机械性紫斑,是皮下微血管破裂出血造成的。”
“嗯?”当时的陆淮烬正飘飘欲仙,一时间没听明白温隐鹤在念叨什么。
温隐鹤踌躇许久,这才一边轻柔地吻着陆淮烬的脖子,一边满面通红地嗫嚅道:“如果不小心的话,是会死人的……”
陆淮烬当时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傻眼得险些当场破功。
他也在那一刻真正意识到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执拗和刻板。
跟他自己简直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真不错。
可把他给萌坏了。
……
浴室里热意蒸腾,水声的回响在密闭的浴室里异常清晰,滚烫的水面上不断激起一片接着一片的细密的涟漪,令本就燥热的空气愈加灼人。
温隐鹤手臂肌肉隆起,有力地横过了陆淮烬的胸膛,将男人紧紧地勒在怀中。
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则强势而温暖地覆盖住了陆淮烬把着浴缸边缘的手背上。
十指紧扣,手背青筋暴起。
汗水顺着温隐鹤臂膀矫健的肌肉线条滑落进浴池水里,随后又与水流一起被迸溅出来。
水流的哗啦声响了许久。
一片静默后,温隐鹤重新换了浴缸水,用毛巾浸了温水,为陆淮烬擦拭脸颊和脖颈,随后用一条宽大柔软的浴巾将他温暖地裹住,把他稳稳地托抱在怀里,给他精细地涂抹水乳和身体乳。
陆淮烬全身的力气早已耗尽,身体慵懒地靠在温隐鹤怀中,酒后的倦意如潮水般涌上来,让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红彤彤的脸颊本能地贴向温隐鹤散发着香气和熟悉气息的柔软颈窝。
那里传来沉稳有力的脉搏声,一下下地敲击在耳畔,令陆淮烬说不出的安心。
虽只有一次,但温隐鹤一向保质不保量,一次就已经够顶了。
而且这回陆淮烬醉了,人也老实了,没功夫瞎折腾,倒是遂了温隐鹤温情缠绵的愿。
此时,陆淮烬不仅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像是坐了一趟晃悠悠的小船,带着醉酒的微醺。
整个人飘飘然、晕乎乎,好像埋进了柔软的云朵里,浑身上下舒服得要命。
要放在平时,陆淮烬肯定会觉得不够带劲儿。
但放在此时醉酒的陆淮烬身上,倒是显得恰到好处。
温隐鹤怜惜不已地亲吻陆淮烬沾着不知是泪还是汗亦或只是水的湿漉漉的睫毛。
陆淮烬却一把搂过温隐鹤的脖子,在他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毫不掩饰地夸赞他:“宝贝,你真是太棒了,爱死你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爱人夸奖,温隐鹤又是羞赧又是开心,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骄傲。
他把陆淮烬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涂抹了一遍身体乳,多余的都抹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开始给他穿睡衣。
提到哭这个话题,温隐鹤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忍不住轻声问道:“淮烬,你成年后的第一次哭泣是因为我吗?”
陆淮烬微微顿了一下,大脑迟缓地接收到了温隐鹤话里隐藏的暧昧,不禁抬手挠了一下温隐鹤的下巴,低笑:“是啊,都怪你太厉害了,骄傲吗?”
明明这个话题是温隐鹤自己提起的,但他本人却反而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顷刻红了脸。
陆淮烬便笑着勾下温隐鹤的脖子,和他接吻。
浴缸的瓷壁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隐约倒映着两个模糊依偎的身影,陆淮烬看到倒影里的温隐鹤抱着他,像抱着一个珍贵的宝物。
他退开些许唇瓣,气息湿热:“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流泪。”
温隐鹤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那其实是什么时候?”
“我第一次流泪的时候,你见过的,”陆淮烬搂着温隐鹤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侧颈啄吻,潮湿的睫毛快速扫在温隐鹤的皮肤上,令温隐鹤的心也随着男人的话语揪了起来,“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要用手铐把你铐起来吗?”
“那是……”温隐鹤蓦地哑声,喉结干涩地滚了滚。
他当然知道原因。
那是……他有天晚上情绪崩溃了,实在忍不下去了,便擅自离开了卧室。
他急需找点什么东西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