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了情绪还这么不稳定吗?”
“你就是总这么说话他才讨厌你。”
“哪部分?”
“‘一把年纪‘。”
汽车开出去前,吴且随意把手机扔在了中控,屏幕亮起是兰因发来好大一串“……”,赵归璞看见了。
拿起黑发Beta的手机正大光明的看,看完语气比较淡定的问:“谁啊,大清早的还要聊天。”
“我方才都给你发了《江城晚报》娱乐版今日精选,你怎么忍得住不看完剩下的?”
吴且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不看人家看,看完当然来问我码头筋肉工是什么东西。”
赵归璞“哦”了声,觉得娱乐版属实是不值得看一眼。
但吴且发来的他倒是有认真看两遍。
扒弄着黑发年轻人锁了屏的手机在心中掂量着这时候要锁屏密码会不会显得太急迫以及控制欲太强,想了想,决定退而求其次,问:“所以这到底是谁?”
吴且:“……前男友?”
赵归璞:“……”
想起来了,他确实是有“前男友”这种东西,那个Omega么,现在是张庚辛的小男友。
赵归璞:“前男友这种东西最合格的出现方式就是像死了一样地不出现。”
好在赵总讲这个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出小区,开到大马路上停在红绿灯前。
所以开车的小吴老师可以挂好空挡然后笑个够,在红灯倒数十秒时探过身子去亲一亲男人紧绷的侧脸。
……
到了赵氏,吴且停好车,陪赵先生上楼,送佛送到西,以及说好的今日一天在办公室守着他,就要说到做到。
赵归璞的办公室里没有太多他身上的味道,更多的是角落放着的佛手柑散发的果香,任何人走进这间办公室都不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感到不愉悦。
吴且站在赵先生的办公位后面勾着脑袋看寸土寸金的江城市中心早高峰的繁华热闹,听着赵归璞把一个会放到了下午。
电话里蒋尾问这是什么君王不早朝的操作……
赵归璞淡定的说我都在公司了,比你来的还早。
蒋尾说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肯开会,赵归璞把扒在落地窗上的黑发年轻人揽着腰拖回自己的怀里,然后告诉蒋尾,因为不想被骂“君王不早朝”,但他确实也是不太想早朝,这年头谁想上班呢?
而且导致他不想上班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在他办公室里。
吴且看着赵归璞三言两语打发掉了秘书,挂掉电话,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来得及讲一句话,那边吴且的手机又响。
男人长叹一口气,将脸埋进坐在自己腿上的黑发年轻人的颈窝,声音沉闷地问:“他们好烦,能不能挂掉?”
吴且一边说着“可以”,但拿起手机看了眼,又改口说:“不行。”
赵归璞挑起眉,怀中人翻过手机给他看了眼:“鬼来电。”
来电人:赵恕。
不知道什么烂医院,还要给躺在病床上情绪很不稳定的半死病人派发报纸,督促他们阅读学习,生怕他们少打哪怕一针镇定剂……
讲不讲人性?
吴且准备一会儿就去把那家医院告上中央法庭。
赵归璞做作的唉声叹气消失了,脸上表情消失了一瞬,垂眸盯着吴且手中的手机,似乎在思考是替他挂掉还是让他接听。
吴且接了,但电话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说不出话来还是在酝酿……?
半分钟后,吴且耐心没了,开始怀疑其实是手机坏了才没有声音,“喂”了一声,然后听见一声巨响。
大概是什么重物被砸烂的声音。
声音蛮清晰的,因为紧接着他就听见了对面粗喘如牛的声音。
啊,是了。
黑发Beta面无表情冷漠的想——
媒体可以认不出,亲友可以认不出,但是身为亲弟弟的赵恕,怎么可能认不出哥哥的身影呢,哪怕男人在那则新闻里只是十分模糊、隔着玻璃窗的剪影。
“我还在医院躺着。”赵恕的声音嘶哑又狰狞,“你们在干什么?忍不住了,是吗?”
吴且眨眨眼,这时候肩膀上一沉,是赵归璞把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没有像避如蛇蝎似的立刻弹开,仅仅是比较回避的拿起一件文件开始翻看……
对此小吴老师比较满意。
神明首肯真的蛮有分量,建议以后举棋不定的暧昧期情侣都去拜拜坚定一下内心。
把注意力放回电话,吴且听到赵恕那边的机器已经开始乱响,仿佛眼睁睁就要被气死,背不了这个锅,于是他选择息事宁人:“我和你哥正好在码头遇到,喝了个下午茶……媒体要乱写,我有什么办法?”
他停顿了下,声音更加温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江城晚报》记者,为了销量,他们不择手段。”
赵恕沉默了片刻,问:“头版那条,我哥官宣呢?”
感觉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黑发年轻人笑了:“你哥的事,你去问他,你来问我?”
电话那边的机器还是响彻了天际,吴且听见有医护人员让赵恕放下电话,赵恕当然不理,只是对着吴且冷笑:“你们最好是偶然遇见。”
吴且:“不然呢?”
赵恕:“不然我就要问问我哥,如果想要把我踢出局,那天割我腺体的时候,何必不把我一刀直接废了,也好给你们让让路。”
这话说的就有些狠了。
简直是往哥哥的心头扎刀啊。
赵恕声音落下,吴且立刻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条胳膊从一开始的放松至瞬间收紧,他没回头,连他都不忍心回头去看此时男人脸上的表情。
他只是抬手,安抚似的轻轻地拍了拍腰间那只手背青筋暴起的手。
“赵恕,”黑发Beta声音冰冷的说,“我和你哥如果不是偶遇而是约好了在那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两家已经一致决定解除了婚约。”
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吴且冷笑,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倒影,好像也不能含糊他此时清楚的看见自己凌厉的眉眼。
“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承受和接受这个结果。”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仪器声响似乎变得非常遥远,与此同时,年轻的Alpha如野兽般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
吴且几乎能想象到他双眼通红的样子,但没关系,问题就这样变成了选择题,堂而皇之的扔给了生性多疑的人。
“不要在讲这种让你哥听见会难过的话,他也很愧疚。”
愧疚什么,可以是弄伤了弟弟的腺体,也可以是抢走了弟弟的心上人。
“别废话了,好好养病。”
说完这四个字,吴且挂掉了电话。
像是扔什么晦气的东西,他扔远了自己的手机,一转头看见抱着他的男人正不动声色的翻看文件,手中握着笔正龙飞凤舞的在文件的最后落下自己的签名。
吴且叹了口气,伸手去抽走了他手中的笔:“看得进去吗,就敢往文件上签名?”
捧着男人的脸,后者的脸上明明淡然如无事发生,但吴且还是轻而易举的从微垂的睫毛看出了他的纠结。
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最开始是吴且主动的,轻柔的含住男人的薄唇,用舌尖很有耐心的软化他轻抿的唇角……
温情的时刻大概持续了数十秒。
赵归璞抱着他站了起来。
吴且吓了一跳,下一秒又被放到了男人的办公桌上,方才签的文件就在他屁股下面,签名处可能墨迹模糊了,下场只能是碎纸机。
放在腰间用来拎他的大手再也没挪开,一边揉他的腰,男人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滚烫的舌尖有沉木的味道,大概是此时索吻的人心情实在很糟糕,所以与平日里不同,这一次沉水乌木之外好像还带着雨水的气息,有些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