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经过监控的放大与清晰度还原,他们又发现视频里出现的Beta是熟人。
熟到他们今天刚在报纸上看到过人家的婚讯。
于是吴且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执法局,两天之内两次跟裴sir再次见到,裴sir笑眯眯的问他,这算不算上帝的暗示,告诉他其实缘分这个东西妙不可言,登报婚讯不算什么,打证之前都可以再选一选。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上帝的?昨天,还是刚刚?”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赵先生懒洋洋的叠着双腿——
整个事件跟他毫无关系,但他强行以证人的身份掺和进来。
比如根据谢稳的死亡时间,当时吴且跟他在一起。
“具体在做什么,谁记得清?晚高峰那么堵,可能正忙着抓紧某个车流一动不动的时间在车里接吻。”
赵归璞耍起流氓六亲不认,看着是完全不要脸也不在乎自己在做会留下实际记录的笔录——
“你们可以去调监控录像……够清楚的话也发给我一份,我留作纪念。”
他很放肆。
直到坐在不远处的黑发Beta回过头一言不发的瞥了他一眼,他才闭上了自己的嘴。
裴擒点点头,也是听够了疯言疯语,耐心燃烧殆尽,终于不再把抓着这对未婚夫夫放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当做什么乐子——
隔着办公桌,他推出一个套着执法者用来证据收集用的那种塑料袋的手机。
吴且:“这是什么?”
裴擒摁了摁手机,进入了谢稳的微信。
在前面不堪入目的一番谩骂后,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没有说话,在大概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左右,他莫名其妙的在聊天群里发了句——
【出言不逊,做错了,是我。对不起。生命的代价我愿意付出。】
当时群里没有任何一个他的朋友听懂他在说什么,还有个人冒出来说兄弟这不至于。
而根据法医推测,谢稳这个时候已经遇害。
“这颠三倒四的发言,现在执法者这边合理推测是并不熟悉中文的人在作案后用谢稳的语气将这段话发了出去。”
吴且脑瓜子嗡嗡地,脸色都因此有些发青。
这时从他身后贴上来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下巴越过黑发Beta的头顶,蹭过他柔软的发间,熟悉的气息笼罩了他。
这让他的心跳平复了一些。
正当吴且认为身后的人跟着来除了搞破坏还有点别的用处时,男人弯下腰,简单地阅读了下被害者的「死后忏悔」——
“也可能是东山人。”赵归璞说,“他们很爱倒装句。”
莫名其妙的冷笑话冒出来,引得裴擒和吴且双双回眸,赵归璞收获了两张面无表情的平静注视脸。
男人退回位置上坐下:“怎么了?开个玩笑也不行……一本正经的审案啊?说这种话,我比阿且更有嫌疑做掉他哦。”
裴擒默默看向监控,已经在想怎么把这一段抹去,他没想真的把赵归璞扔进看守所里就因为他毫无意义的乱讲话,然后又引发一些没必要的轩然大波……
好在这时候,吴且一脸头疼地站了出来主持公道,他让赵先生如果张嘴就是添乱还是暂时别说话了。
赵归璞转向裴擒,说车上有监控可以调取,显示案发时他们真的在车上,执法者方面有需要可以随时调取,然后一脸疲惫的问现在他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男人看着执法者总司时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实则裴擒隐约捕捉到了他平静的眸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裴擒向着办公室门口做了个「请滚」的姿势。
赵归璞揽过了吴且的腰,凑到他耳边懒洋洋地说:“好了。让我们跟裴叔说‘再也不见‘。”
……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当晚,海龙俱乐部U18组别的首发大前锋被谋杀这件事就成了不小的新闻。
并不是说谢稳多有名,他并非俱乐部CBA常规队伍首发运动员,本身也就是分化等级比较高且长得还行有一些不多的年轻粉丝……
这件事被发酵是因为“谋杀”这个词联系在公众人物身上,在国内真的有点过分新鲜,一时间关注度很高,大家说法纷纭。
互联网是一个很残忍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讲究“死者为大”,在八卦这件事的时候,作为运动员身份的谢稳生平也被认识他的人七嘴八舌还原——
大家发现这是一个并不那么守规矩的年轻人。
逃训,泡妞,抽烟,喝酒,打野球换钱……堪称五毒俱全。
在过去一个赛季,此人场均平均出场三十七分钟,时长倒是不少,但作为大前锋,场均得分5分,篮板2.7个,数据低得令人发指。
——所以当相关人士爆料此人死前曾经跟队内新来的数据分析师打了一架后,网友们对此的评价是:那咋了,换我我也想打他。
因此吴且没有遭受到任何骚扰,只是当晚就被叫到俱乐部,开了个紧急会议。
新的赛季马上就要开始,俱乐部U18组别的首发队员在跟新入职的数据分析师打了一架后人没了,这足够让俱乐部管理层抓耳挠腮——
一边要出面公开回应表示沉痛哀悼;
一边真的想沉痛哀悼的是这个消停不下来的法定节假日,新年就是这种新气象,放谁都觉得很无敌。
【ZHAO:什么时候开完会?我去接你。】
吴且看了眼会议室的长桌前,还在说谢稳的事情之后需要的善后工作的领导,意识一个小时过去了,这只是一个开头……
因为今晚他们的主题明明是“新赛季没有大前锋怎么办”。
【吴且:遥遥无期。】
【ZHAO:让拿到发言权的少说点废话不行吗?】
【吴且:我只是打工的,而且是打工第一天,没那么横。】
【ZHAO:又暗示我。】
【吴且:并没有。】
【吴且:我今晚可以自己回去。】
【吴且:我爸妈都发了无数个信息问我怎么回事了,你送我回来他们又要大惊小怪。】
【吴且:忙你自己的去。】
【ZHAO:嫌我烦。】
【吴且:嗯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赵归璞失去了跟吴且讲没营养的垃圾话的耐心,三分钟后男人给他发了个海龙俱乐部门口的定位,还有自己放在膝盖上的、用来加班的笔记本电脑,以表明态度。
两张图后男人就再也没怎么骚扰他,吴且干脆地收起手机,对于赵归璞这么执着的等在门口,其实有一些猜到真正的原因。
两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今日在执法局,赵归璞三番两次插科打诨,很有可能是跟他一样猜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显然是把一些选择权交到了吴且的手上。
——在他决定开口之前,没有人能够逼他开口。
这是赵归璞的态度。
……
吴且还是没怎么想好跟吴文雄坦白自己上高中至研究生毕业那长达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如何遇人不淑、把狼当哈士奇、被骗个底朝天的往事。
他跟父母的关系不坏,但确实也不是那种谈恋爱就会跟父母分享的小孩。
与维赛双生子的事一旦说出口,Picline的视频曝光势必想拦都拦不住,想到父母看到那种视频,吴且的脚指头都要抠出一套苏州园林——
他曾经发誓不死到临头对这对王八蛋双生子的事一定绝口不提。
现在他暂时没觉得自己死到临头。
但很显然某些事并不是他的错觉或者被害妄想症,因为第二天的早餐桌边,李君碧在阅读《江城晚报》,询问占据头条的海龙俱乐部次级青训首发大前锋的凶杀案时,还宣读了另一则她觉得很离谱的新闻。
大概是某富豪某日在散步时,突然遇见了自己曾经饲养过,中途想不开突然翻窗越狱,因此失踪已久的中华田园土猫。
那只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平平无奇的小黑猫一只,就是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