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彻底无视了赵归璞的存在,莱茵顺势拉起手腕中握着的手,凑到了自己的鼻尖,高挺的鼻尖碰了碰黑发年轻人的动脉,轻轻一嗅。
“临时标记。”
他侧着头,修长苍白的颈脖暴露在身后昏黄的夜光中。
动作鲁莽,却因为做得足够优雅,相比起那日在篮球馆赵恕的孟浪动作似乎没有那么多突兀。
莱茵微微眯起眼,条件反射去看吴且的后颈,没有看到明确的咬痕后,他也第一时间猜到临时标记的方式。
“啧啧,阿且,为什么这么不乖……比及塔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说?可能会发疯吧……我早就告诉过他不要绑走你的前男友那个Omega小朋友,只会适得其——”
长篇大论的唠叨没来得及讲完。
因为握在手中的手腕突然在他手中转了转,胸前肋骨倏然被三根手指抵住。
吴且稍稍一用力,便将莱茵推回了窗棱边,任由震动后断开的烟灰掉在自己的手背,黑发Beta却仿佛没有任何察觉。
他微微仰头,那双黑色如钻石明亮的双眸望了过来:“麻烦不要站在公共场合,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对我和我未婚夫的床事评头论足。”
压在胸口的手指力道不大。
然而莱茵因为过分的乖顺这股力道,此时半个身子都在窗户外面,就像是黑发Beta稍微用力,他也会顺势从这敞开的窗户跌落出去。
“这在我国算性骚扰。”
淡色薄唇里说出来的话十分刻薄。
莱茵勾了勾唇,任由雨水将他身上昂贵的礼服打湿大半,直到隔着衬衫他感觉到了潮意,他才直起身子——
猝然收紧的距离,有一瞬间他们的唇因为莱茵的动作几乎近在咫尺的触碰。
但这时,从吴且身后伸出一只大手,大手就像捏住小猫的后颈似的,轻易捉住了黑发年轻人修长的颈脖,食指和中指扣在他的喉结上,以一种极其敏捷且过分暧昧的姿态,将手中掌握之人往后拉了拉。
两人之间尚未完全拉近的距离,顷刻间又变回正常安全社交距离。
从始至终,站在黑发Beta身后的男人脸上的神色都未曾改变过,唇边挂着一抹敷衍又得体的微笑。
“日安,维赛先生。”
赵归璞像是才看到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此时莱茵的脸色终于变得稍微没那么好看,眼中阴郁蔓延,他挑起眼皮扫了门神似的立在吴且身后的男人一眼——
吴且身上就带着一股陌生Alpha的信息素味。
显而易见这信息素来自于哪里。
而此时此刻,吴且自己身为Beta是闻不到的,但对于莱茵这样的Alpha来说,他身上的信息素味浓到像是刚弄进去的……
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要么就是有一段集中时间的高强度激烈标记行为。
对Omega的临时标记也有一种是让充满信息素的雄液注入生殖腔……
这种临时标记对于Beta也可以用。
但Beta的生殖腔入口其实没那么好找到也没那么好打开,除非他们极其动情——
啊啊。
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要去细究细节,与此同时脑海中不可控制的出现了一些讨厌的画面,导致胸腔之中血液叫嚣着、沸腾着……
莱茵·维赛不记得上一次被人当面如此挑衅是什么时候了。
而此时此刻,黑发Beta胆敢这样带着一身别人的信息素站在这,挑衅他,而不是退避三舍,或者如惊弓之鸟。
怒极反笑,莱茵站直了身体,抬手怕掉肩上积攒落满的雨水水珠。
“我是你,就在拍卖开始前找个机会去去身上的味,阿且。”
莱茵淡淡提醒,“你现在应该意识到了,比及塔比我更加难说话。”
比如刚刚,换成比及塔,现在他可能已经疯到拽着吴且的胳膊带着他一起从窗口翻了出去。
吴且动了动唇。
但是这时候却是他身后的赵归璞慢吞吞地“哦”了声,年长英俊的Alpha脸上笑容依旧那么无懈可击。
“临时标记后的信息素残留在赵某看来,实在是一件甜蜜的小现象,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学会对二次分化性别这件事闭上嘴。”
赵归璞微笑着道。
“七八年将近十年没有做成的事,又不是这件事它最近自己突然就成了,只不过换了个主角刚好没来得及轮到你们——”
吴且转头去看赵归璞,有点震惊,这个人这次怎么还跟着自己一起挑衅啊?
简直大放厥词。
这几句话值个五千万了吧……万一呢?!
黑发年轻人微微瞪大的双眸中,男人握着他脖子的手往后带了带,在吴且顺力道侧过身时,他抬了抬食指,顶住了他的下巴,使他被迫抬起头。
当着莱茵·维赛的面,赵归璞在怀中人的唇上落下极具占有姿态的一吻。
“更何况向来流浪猫的花语是手慢无呢,维赛先生,错过了也不要恼羞成怒嘛。”
……
吴文雄过去曾经带吴且参与过几次拍卖会,多数都是拍卖一些古董珠宝,古董字画。
老吴通常就是坐在下面翻翻册子看个热闹,看见喜欢的字画拍来挂一挂书房,为数不多对高级珠宝出手,也是近段时间内有什么事又惹毛了李君碧女士,夫妻关系岌岌可危。
那些拍卖会规模不大,一个宴会厅那么大的场地摆了几张小板凳,身价百亿的老板们憋屈的坐在铁板凳上面,手里发个牌,出价你就举牌。
遇见抬价的,抬犯了直接回头就是一个眼神厮杀。
然而元庄的拍卖会场地却完全不是这样。
圆形的场地在地下一层和二层,极其宽阔的场地,完全还原了古代罗马斗兽场的模样,地下二层是像迷宫一样地宫造型,中央有一张摆放拍卖品的桌子,四周环绕着大屏幕。
地宫上方一圈,是环形隔开来的一个个包厢,验资后参与拍卖的老板们进入包厢入座,里面早已准备好了酒水与茶点。
拍卖开始,由元庄的专业拍卖人员捧品,拍卖方的员工陪伴,拍卖品一件件在聚光灯照耀中从出口进入,绕过地宫,来到中央展示。
大约也是有一点时间未曾启用这个场地,拍卖厅内的空气沉滞,光线昏暗,仿佛将一月下旬的冰冷冬雨也带入了室内,暖气不太有作用,吴且进入场地轻轻打了个寒颤,赵归璞侧头看了他一眼。
再往前走了两步,在包厢刚刚皮肤沾着椅子坐下,就有工作人员送上了羊绒毯。
没一会儿,赵恕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说是要看看用钱砸出来的婚姻哪里比他的更甜蜜。
婚姻甜蜜不甜蜜吴且不知道,只知道他牙都要酸倒。
而全程赵先生低头翻着今晚的品册试图翻出第二样感兴趣的东西,头也未抬,半晌,拿过茶碗子刮了刮,问赵恕有没有喜欢的也可以吱声,不用在这上蹿下跳。
赵恕看着大概是被哥哥的端水膈应的不行,一脸不屑但有效闭嘴。
今晚那颗「归墟之眼」并非是重头戏,起拍价三亿的是一枚传说诞生于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红宝石皇冠,台上,玻璃罩内那顶小巧的皇冠仿佛能够吸聚所有的光……
确实璀璨。
吴且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转头跟他很有钱的老公说婚礼能不能顺便助他登基,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一顶皇冠。
“可以。”
赵归璞双腿交叠,面容平静。
“但这顶皇冠迄今为止被拍卖十七次,一共十六任主人每一位都在得到它的三年内死于非命,它的有名就有名在传说上面有一位惨死的公爵夫人的诅咒。”
吴且把头从栏杆外缩了回来。
那顶皇冠被人用八亿价格拍走。
赵恕问赵归璞为什么有人要用八亿买一个死于非命,这么有钱应该树敌很多,选一天不带保镖走在大马路上一份不花就能达成心愿。
赵归璞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问赵恕:“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吴且趴在包厢外栏杆边,笑得肩都在抖,赵恕一脸吃了粑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