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船上,亲力亲为做活日积月累留下的。
硬茧刮过吴且的眉弓时,黑发年轻人被蹭的猛地蹙眉,“嘶嘶”倒抽气。
“现在知道疼了。”
男人撒开手时,吴且清楚的看见他指腹一抹红,想来是自己眉上有一道伤口,刚才被此人反复摩挲——
一点儿没收着力那种。
像是存了心要给些惩罚。
吴且费劲地抬着头,此时安静下来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快要散架似的哪哪都疼,额头上也有湿漉漉的感觉,好像面颊有一边也发烫地肿起来。
赵归璞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会儿黑发年轻人狼狈的样子,从方才起毫无波澜的眸中似才有无奈,他挥挥手,道:“好了。放开他。”
是对吴且身后压着他的人说的。
身上的力道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被卸下,吴且刚爬起来,就被伸过来的大手扣住了手腕——
和赵恕那种横冲莽撞的生拉硬扯不同。
干燥宽大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轻轻带了带,力量是不容拒绝的悬殊。
吴且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坐在了赵归璞的腿上。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额头上的伤口上,烟草味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儿信息素波动气息。
吴且惊呆了。
一时间连惊叫都堵在嗓子眼里,任由男人的手抚过他的背,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又划过他的脊椎。
被这样蹂得浑身发麻,他终于条件反射要跳起来,屁股下隔着西装裤坚硬的大腿像是什么坐姿刑具——
感觉到他的微动,那只作恶的手不急不慢从他的背滑到他的腰间,微一使力。
“别动。”
男人的唇落下来,贴在他的额角,状似亲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确实让我即将谈成的生意摇摇欲坠……好好配合,否则明日吴文雄只好去后弥海的鲨鱼湾中捞你。”
在外人看来,黑发Beta只是僵硬了下,下一秒就乖顺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赵归璞轻笑着,固定在怀中人腰上的大手挪开,摩挲他的下巴。
手指状似温柔,替他揩拭去脸上的血,才抬头看向屋内另一个始终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中年男人:「是我的人。让他在房间乖乖等我,也不知道听了什么人谗言今晚这里会有一些特别节目,坐不住了跑来闹腾。」
赵归璞也说的意大利语。
实则从方才迪格特踏入这间酒店,见到这位江城的现任船王开始,他一直在同他讲中文。
根据资料显示,赵归璞是自学了很多国家语言的,他面对任何人都只讲中文,不过是他傲慢性格的一种体现。
此时换上迪格特的母语,姿态上就有了有点儿放低的意思。
迪格特听过华国这个自由贸易港口的船商很难搞,手里的船队其实在世界范围内并不算特别大规模的程度,但其野心勃勃,本身为顶尖的Alpha,做事吹毛求疵,性格也很古怪——
许多同行曾经因为对东方人都是老实人的刻板印象,想要试图在他这占点便宜,最后通通不幸狠狠吃瘪。
迪格特之所以选择赵归璞,是因为他除了傲慢和难搞外,还有个名声在外,那就是赵先生做生意却说一不二,非常诚信。
“诚信”二字,在这年头的生意场上,简直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没有之一。
是以能得赵归璞的一点好脸色并不容易,今后说出去会很有面子,举着酒杯的迪格特大笑起来,「赵先生喜欢这样的,难怪方才下面的舞者那么努力,却得不到你青睐一瞥。」
一边说着,他上下打量着赵归璞怀中的黑发Beta。
此时男人以占有欲的姿势拥着他,就像是怀中正抱着一只乖顺的小宠物,那双如鹰隼的双眼平静而深邃……
「嗯,以前是挺不得了的职业雇佣保镖,花了点心思,被我弄来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便解释了楼下安保队为何如此不中用。
「脾气是挺大。」
「年轻的孩子,是这样。」
在迪格特的观察中,男人一边状似闲谈,指尖十分自然撩起怀中人衬衫的衣角,探入衣下,白色布料下,指节分明的大手暧昧滑动着。
几乎是一瞬间,吴且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攀爬上了耳后。
男人的手肉贴着肉,若有似无地揉着他腰上一处皮肤,这种触感似曾相识——
曾经他被赵恕带倒伤到腰那次,也正好是这一个地方。
吴且不确定赵归璞是不是故意的,他只知道男人方才威胁他要扔他沉海时,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所以被陌生的雄性气息包围,黑发Beta浑身上下僵硬,毛孔里都透着不自在和抗拒,却始终没有挣扎……
男人的手亦完全无从他腰上挪开的意思。
似爱不释手。
他腰上那块自拟细腻的皮都被揉的发烫。
黑发Beta咬着舌尖,口腔里还有打架时残留的血腥味,料想自己鼻青脸肿的做什么害羞的表情估计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怜香惜玉——
他自暴自弃的垂头,干脆将脸埋入男人的颈窝。
“……”
赵归璞大概是没想到他就这么坦然往自己怀里钻,贴着他腰上的大手停顿了下……
须臾。
男人低低笑了起来。
胸腔的震动震得吴且的鼻梁都在发痒。
那烦人的手终于从他衣服下摆抽走,男人顺势拍了拍他的屁股:“去。跟我的客人道歉。”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吴且抬起脸,回过头,打从方才开始这才正眼打量起玻璃屋中另一个存在——
等阶不低的Alpha,金发碧眼的欧美人,五十来岁上下,身材魁梧,身上是麻衣,脚上无袜,裸穿经典的手工定制乐福鞋。
两个高阶Alpha,并不像楼下的那几盘野菜。
琢磨自己方才确实是闹得过了,被摸了下屁股就砸了赵归璞的场子,现在是好了……
被正主摁着从头到尾摸了个遍。
吴且心中怄得很,奈何人在屋檐下,抿了抿唇,他磨磨蹭蹭,又再转过多一些身体角度……以半边屁股还坐在赵归璞腿上的姿势,跟不远处的中年Alpha用英语说:“抱歉,打扰了。”
脸上挂着彩的黑发Beta相比起楼下精挑细选的任何一个兔女郎都不够精致。
然而当他长长的睫毛因为不情愿煽动,耷拉下来遮住流光溢彩的黑眸,迪格特也还是在他淤青渗透着血丝的唇边多看了一眼。
中年Alpha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笑着道:「赵先生好品味,让我不由得响起了我那两个性格顽劣的侄儿……」
吴且只听得懂几句简单的意大利日常用语,这人讲太大串,他没听懂。
于是下意识转头去看赵归璞,等他翻译。
转头前忘记此时两人保持着相依的亲昵姿势,鼻尖虚蹭过男人的面颊。
赵归璞不着痕迹的往后撤了些,显然没有给他当翻译官的意思,像逗猫似的把他从自己的大腿上拎起来,放回地上,伸手整理了下他皱的像咸菜似的衣服——
手法温柔,还真有点那么柔情蜜意,对待正是心上小情儿的意思。
“回去吧,乖乖在房间里等我,别瞎闹。”
吴且被他自然亲昵的语气整得毛骨悚然,汗毛起立。
“哦”了声,回头看了看下面七零八落的场子:“那下面……”
正轻抚他袖扣,漫不经心玩弄他衬衫衣袖,指尖仿若不轻易在衬衫遮掩下那坚硬的钻石表盘上扫过。
男人闻言,微微挑起眼,对视上面前不知死活的黑发年轻人,似被他气笑了:“怎么,还想赔啊?”
哦。
原来不用赔。
好的。
吴且闭上了嘴。
赵归璞只是目光往门口扫了扫,外面的人仿佛装了雷达似的第一时间推门而入,低着头不敢抬眼,便听见男人淡道,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