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心锁爱贱人蒋】:都是不认识的人,无聊。
【封心锁爱贱人蒋】:诶,师父……
对面发来一个猴子震惊的表情包。
【老麦】:怎么了,徒弟?你有进展了???牵手了?亲嘴了??还是本垒打了!?
【封心锁爱贱人蒋】:呃,什么都没发生。
【封心锁爱贱人蒋】:就是我想问问……如果、咳,我说如果,就是我学长来我家了,那我……
蒋成心纠结地删删打打,最后才发出去一句:
【封心锁爱贱人蒋】:那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他?
对面罕见地沉默了很久,蒋成心不由把心也吊了起来。
【老麦】:你认真的?
【封心锁爱贱人蒋】:废话,我不认真,我还叫你‘师父’?
【老麦】:[动画表情]
蒋成心看见那个不停奸笑的小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麦】:家里有到脚踝的长大衣不?
【老麦】:你学长来你家的时候,你就穿那件大衣套个围巾,里面什么也别穿,并且让他知道你里面什么也没穿,革命就成功了一大半。
“……你大爷的!”
蒋成心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搓了搓自己发烫的后脖子,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到司仪的台词上。
这时候,新郎新娘已经准备要入场了。
文乔今天穿了件纯白的缎面高定婚纱,简洁雅致,落落大方,像一朵从水中蕴育而生的百合,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她挽着新郎手臂,在众人的喝彩中走向台上的时候,蒋成心忽然觉得这个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离自己很远。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文乔不笑的时候比较美。
因为文乔生了一副不惯讨好人的眉眼,皱眉的时候会让她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清冷感。
可此时此刻,她站在一个离幸福很近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新郎笨拙地从袖口掏出那朵本该出现在指尖的玫瑰,忍笑的眼睛里闪过亮晶晶的泪。
原来人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候,可以这样美。
蒋成心依旧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看客,喝彩的同时不忘拿出手机给新娘拍照,有点羡慕,有点落寞。
一不小心,倾身的时候把隔壁的酒杯给弄洒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蒋成心手忙脚乱地放下手机,将隔壁的酒杯扶起,可惜里头的红酒已经将桌布洇湿了一大块,甚至淌到了地上。
隔壁传来一声惊呼:“……天,我的裤子!这可是今年冬季最新款的爱马仕西装裤——”
蒋成心看见隔壁客人的西裤裤腿也深了一块,霎时有种天打雷劈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他感觉这个月的工资又要打水漂了。
隔壁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没事没事,就是可惜了这条裤子,这还是我在宣京的专柜买的,普通的干洗店洗不了……”
蒋成心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那什么……这个,我来出运费吧,或者……或者我赔您一条一样的?”
隔壁的人好半天都没动静,就在蒋成心惴惴不安,合计这个月的工资够不够赔钱的时候,那人突然把脸凑到了他眼前,看清蒋成心脸上的愕然后,缓慢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逗你玩的,成心,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我这就是商场打折的地摊货,你想赔啊,找个地摊请我吃饭吧!”
蒋成心看着眼前陌生却又带着一点熟悉的俊脸,辨认了很久,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很惊喜:
“你是……明明哥!?”
蒋成心的童年是在他外公外婆家的五交化旧职工宿舍里长大的,记忆里的那段时光,总是充满火辣辣的午后阳光和聒噪无止境的蝉鸣。
那时候他的年纪小,总是喜欢跟在几个年纪比他大的小孩屁股后面玩,明明哥就是那几个年纪稍长的小孩之一。
不过明明哥也不是那一群小孩的头,只能算个稍微显眼一点的跟班。
那时候男孩们喜欢举着塑料手枪玩“BB弹”,喜欢玩惊险刺激的“抓人游戏”,还喜欢拉帮结派地到谁谁谁的家里打拳皇。
不过这些高级游戏蒋成心都没有参与的资格,他的主要任务是把大孩子们打剩的BB弹给捡回来,上贡之后再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在阳光下追逐激战。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和大孩子们一起疯跑,只不过手里少了那把玩具枪,“中弹”的频率就比其他人高了一点。
“你小时候就这样,那群熊孩子想甩掉你这个跟屁虫,就骗你说玩捉迷藏,结果呢——”
后来才知道,明明哥的名字里没有“明”字,他的大名很有古人风范,叫侯长青。
蒋成心咬了一口滋啦冒油的羊肉,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嘴:“唉,别提了,那事儿我还记着呢。”
“结果我一个人躲在那个什么地下储藏室里,到天黑才被你找出来,我妈一边哭一边抽我,把我吓个半死……”
侯长青勾了勾嘴角:“那可不,那秘密基地还是我告诉你的呢,谁知道你那天真躲那儿去了。”
在那群孩子里,明明哥应该是最与蒋成心亲近的那个,大概是因为他们同病相怜,都有被排挤的命运。
蒋成心被排挤的原因是因为年纪小,而候长青被排挤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爷爷是小区里收发室的保安。
“明明哥,那你现在在哪工作呢,怎么会来参加婚礼?”他忍不住问。
自从后来他从外公外婆家搬回了自己家,原本童年时的小伙伴就被他遗忘在了那个极具上世纪特色的建筑里,随着时间慢慢褪色淡去。
没想到如今他人洞房花烛时,自己竟然还能他乡遇故知。
侯长青笑了笑:“我吗,我在政府部门工作,新娘算是我领导的亲戚吧,我就是替他来蹭顿饭。”
“你呢?怎么会来婚礼?”
蒋成心诚实地说:“我是新娘的同事,一个部门的。”
“噢,这样……”
侯长青眯起眼睛,娴熟地点了根烟,吸完一口便随意地夹在手上:“抽吗?”
蒋成心平时不大抽烟,只有压力大的时候会抽一点:“不抽了,太容易上瘾了。”
“抽一根呗,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能在南安偶遇也算缘分。”
蒋成心有点为难,但最后还是盛情难却地接过一根烟。
他看着侯长青凑过来殷勤地给他点火,动作熟练得仿佛惯性记忆,不由一怔。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蒋成心很久没抽烟,乍一抽有点被呛到,狼狈地咳了半天。
侯长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静静地看了他半天,开口道:“成心。”
“你和梁以遥是不是还挺熟的?”
蒋成心抬起头,睁大了眼:“明明哥你认识他?”
“谁和你说我们挺熟的?”
侯长青挑了挑眉:“这不是正想认识他,缺个路子嘛——”
他半开玩笑道:“你平时和他玩的是同一个圈子吗,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蒋成心全身一震:“明明哥……你……你也喜欢男的?!”
“当然喜欢……呃、喜欢男的?不不不不——”
侯长青大笑:“你哥我前几年就结婚了,现在要重新喜欢男的可来不及了!”
“哥就是想和他普通地认识一下,行不行?”
“……”
蒋成心在对方含着笑意的逼视下,只得点了点头:“行……我回去再看一看。”
蒋成心的嗓子烟熏火燎的,嘴里全是烧烤的盐味,回家的路上没忍住买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干了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