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低头,过了会又抬起头盯着谈橙看了几秒,眼睛眨也不眨,“是不是就在你那?”
谈橙讶异了会,但也只是一会,很快回“不是”。
姜迟很有意思,问的时候那么笃定,好像已经判下罪状。但谈橙轻飘飘一句否定,他又不多问了,“对不起谈橙,我不该这样想你,谁让你老是——”
话没说完,谈橙又凑近,靠在他身侧。一只胳膊往前伸,贴过姜迟的肩。谈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椰子香,看到他渐渐变红的耳廓。
“谈橙、!”姜迟想炸毛,但在炸的那一瞬间又变得僵硬,就像动画里一只不让人碰到的猫,全身毛都竖起来,结果播放的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脑袋完全放空,直到耳垂被冰凉的指尖碰到,接着他的颌骨被毛茸茸的流苏扫了一下,耳坠的阴影落在他的肩上晃荡,谈橙声音悠悠传来:“你很热吗,耳朵这么红。”
“姜迟,你打了几个耳洞啊?你喜欢戴耳钉吗?我给你买好不好。”
后一句是谈橙也脑袋空白了,离得太近,下意识把想说的话都脱口而出。谈橙想,怎么第一次见面没有注意到?姜迟的右耳就有四个。尤其耳桥那,很明显。
能不能全都戴给我看。这是谈橙第二想法。
“明明就在你这,你骗我。”姜迟扯下耳坠,手指和谈橙短暂擦过,又说,“逗我你很开心吗?我不要相信你了。”
这从姜迟嘴里说出来很难得,他之前一直都很客气,从来不会这样——在谈橙耳朵里,似乎带点撒娇的意味。谈橙很快道歉:“没,我的错。耳坠是我顺走的,一直没给你,让你着急了。”
“这很便宜,别生气了,我以后不拿这些和你开玩笑。”
谈橙越淡然姜迟越心急,显得自己好小题大做,姜迟咕哝了一句,“……真烦。”
谈橙听到了:“烦我啊?”
“……”姜迟不说话了。
“一定要是我,”谈橙说,“亲近的第一步是埋怨。我们是朋友了,我哪些地方你不喜欢,可以说出来。你不是说你矫情吗?那就不要不好意思,不要太礼貌。”
两个人始终没有同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或许一切都正常。
而谈橙做了个很错误的决定,他以为只要当朋友,就不用担心关系会变,不用担心失去。
可没有哪个朋友会每天煲一个小时电话粥,会监督对方吃饭睡觉,会买花逗他笑,会用他的照片当屏保,会帮姜迟找钱多又不累的活,解决他用钱的困难。
彭舒白那句提醒不是玩笑,也因为那晚姜迟的反抗,所以他并不觉得对姜迟好,会让这份自以为是的友情变质。
第13章
侗湖的秋天很短暂。天气在短短一个月内降到零度,听剧组的工作人员闲聊,早上拍摄时看到草根已经打上霜了。
谈橙为姜迟介绍的几份工作都是些综艺的路人摆拍镜头,活不累钱很多。录制内容不同,拍摄场地不固定,姜迟三天两头就得请假跑出去,林瑕瑜也没说什么。
姜迟这次去的楠疆,冷天航班经常延误,所以耗时较久一些。谈橙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人了。
午休时间,朋友打电话来在哪认识的人,又聪明又好看,有预感收视率会因为这几个镜头暴增。
谈橙正在拆开助理带的健康餐,发了个语音过去:“后续要还想让他采访什么或者补镜头要另算钱。和他讲一声,不然他肯定以为这是包含在内的。”
“哎呦知道了,算这么清楚,生怕你家小朋友亏了似的。”
拆完,今天的食物仍然绿油油,一堆草加个切碎的水煮蛋。谈橙把盖子放一边,扶着下巴看桌上的手机,一直没有再亮,“啧”了声,又给刚刚那人发消息。
【今天怎么没有视频?】
【什么?】
【前两天你都给我发好几个姜迟的视频。】
【你当我是up主呢?今天的录制改成下午了,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现场,看到的话就发给你。】
【行。】
今天的健康餐其实很合谈橙的口味,他清淡的吃习惯了。但因为没有新鲜的视频,谈橙此刻吃不下去。
除了晚上打电话和微信聊天,谈橙只能靠朋友发的视频了解姜迟在外的举动,朋友发来的视频他已经盘了好几遍。
十一月份的楠疆有些尴尬,没有随处可见的白茫茫雪景,秋天最美的时期也已过去,称不上衰败,但总归是比不上旅游旺季。
姜迟在视频里偶尔捡捡地上的落叶,偶尔蹲在那看地上的蚂蚁,偶尔又用手捧着湖水吹波浪。
他一个人就能在草木世界里玩得不亦乐乎,像小猫一样自娱自乐,追蝴蝶,打着滚晒太阳。因为姜迟,谈橙觉得无聊的周遭的景色好似都鲜活起来,不再那么枯燥。
食之无味的午餐吃到一半,谈橙的手机响起来,是姜迟的视频电话。谈橙诧异,因为平时姜迟更喜欢开语音通话,昨天谈橙听他睡觉的,通话时长是五个小时十九分三十六秒。
姜迟和昨天一样,还是穿的那件淡紫色貉绒毛衣。谈橙看在室内,就没有提醒他穿外套,问:“你饭吃了没?”
“吃过了。”
“哦,怎么这个点打给我?”
姜迟在固定手机的位置,手机总是放的时候好好的,手一拿开就噔一声地倒下来。谈橙看着他忽远忽近的脸,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像前几天看到的视频——“当你把摄像头放在猫身上,它的角度画面会是怎样”。
“因为有点无聊。”姜迟捂住半张脸,“你又在吃这个呀?能吃饱吗?”
“该有的能量都有,就是不咸,毕竟要拍戏,上镜不能肿啊。”
姜迟长嗯着,思索后说:“没什么差别,谈橙都很帅的。”
谈橙笑了笑,低头叉块小番茄,甜的。
决定接戏是两周前的事,张非陈还是没能能过导演那关。毕竟年轻,以为接到了男一号,结果大梦一场,说不失落是假的。走的时候也没通知谁,和助理收拾完就离开了七浦寨。
谈橙是在他离开后才答应接这部戏。姜迟当时外出去江南拍摄,谈橙没想瞒着,聊天的话题就那么多,便把这件事当成家常便饭说给姜迟听。
姜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露出一点点遗憾,他还没有在现场的台下当过听众。
“谈橙,你——”姜迟话没说完,偏过头打了个喷嚏,连打三声,他醒醒鼻子,“你现在忙吗?我没打扰你吧。”
谈橙最终还是提醒他穿上外套:“没呢,怎么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谈橙,你帮我的这些,都是要还人情的,对不对?”
“不用,”谈橙猜他有心理负担,宽慰道,“你又不是没有帮到他们,我没有那么大能耐能让节目组塞个人进去。”
“好吧,”姜迟眨了眨眼:“谈橙,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吧?你对你身边的人都很好。”
谈橙抬起头认真看他,揣摩姜迟的语气——姜迟是很简单的,连试探都很简单明了,再笨的人都能感觉到。
是自己太明显了吗?被姜迟察觉到不对劲。谈橙反思,自嘲了句,好像完全是明示了,反正确实没对别人这样过。不过姜迟显然笨拙,直接问就能得到答案了吗?
谈橙“嗯”了声,开始编:“是吧。”
姜迟垂眼,较劲般地问:“你也会和彭舒白每天晚上打一个小时电话吗?”
“……”
“以前会,”谈橙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后来都挺忙的。”
敷衍至极的回答,只要姜迟去问一下彭舒白也很容易被拆穿,但谈橙知道他不会去问,他不喜欢给不熟的人传递莫名其妙的问题和情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谈橙问。
“没有,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姜迟这样说,“我要去忙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