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在不小心挂断姜迟电话后抛之脑后。谈橙比较庆幸的在挂断前让姜迟打开了定位,能及时找到人。
很难说清自己动手前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谈橙自认为是有的,赔偿、闹到警局、在圈内被针对,他都想过,理智告诉他走过去把姜迟拉过来,和汪杨豪笑里藏刀地谈一下就行。
但看到姜迟被人困着,脸色惨白,他大脑就空了,像老旧电视机忽然灰屏那样,冒出滋滋的电流声。他下意识地想用最笨、最不利己却最快的方法隔绝两人,就是动手。
姜迟显然被他吓到,眼神空空的,还是走来牵谈橙的手,谈橙这时候冷静了点,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他刚刚碰你哪了?”
姜迟木木地摇了摇头,垂眼看着谈橙的手心,一心只想把它捂热。
谈橙有没有被玻璃碎片伤到?那些细小的、肉眼看不见的渣子,会不会扎进他的皮肤?
哦,他又出现了。姜迟心想,他真的做不到对谈橙无动于衷了。他看着谈橙略微颤抖的手,觉得自己的心是被他捏着的,他抖动的弧度是怎样,心就怎么跳。
汪杨豪被谈橙砸得头晕,血从眼皮流下来遮挡住一部分视线,他眯着眼,费了一会力气才看清人,第一反应是疑惑,因为他和谈橙几乎没有交集。
大概是脑子傻了,很久,他才笑起来:“你们两个有关系是吧?你去演同性恋原来不是玩玩,看来自己就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这么巧?”汪杨豪其实有点嫉妒,他刚刚和姜迟示好对方毫不领情,一看见谈橙就像只宠物一样跑过去,好像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谈橙没和他废话,目光下敛地看了他一眼,拉上姜迟往外走。
但姜迟身上没劲,谈橙握手腕的力气又很重,他刚迈出一步,腿忍不住屈弯,一副要跪下的姿势。汪杨豪在后面及时揽了一把,用胳膊挂着他的腰。
姜迟被这一遭弄得清醒些许,手下意识往旁边搭,谈橙见状,弯腰把手挡在汪杨豪的手背上,将人扶起来,发现姜迟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包。
他皮肤很白,稍微有点红就很明显,谈橙蹙眉,力度放轻了点。
“没完了?”谈橙把姜迟拢得更近,“你平时和那些人怎么玩的我管不着,玩到他身上不行。”
汪杨豪点头,但仍然很欠和姜迟说,“姜迟,我的名片刚刚放你口袋里了,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谈橙脸色沉到底,但心里是想先把姜迟送去医院好好检查。不再给汪杨豪眼神,步伐慢下来,问他:“头晕?”
声音虽然轻,但姜迟能察觉到谈橙的情绪很差,只是在忍。现在把下药这件事说出来,怕谈橙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于是点头:“嗯、嗯。谈橙,我家到这里要三四个小时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到这里的啊?”
“飞。”
姜迟没有质疑,在想是坐飞机吗?那也不能这么快吧?
把人弄上车,扣好安全带。谈橙才说:“没去你家,直接买了机票。”
姜迟的胳膊又开始痒,稍微抓了一下就肿出一道道红痕。他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所以你是骗我的。”
“跟你学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可是我现在生病了,”姜迟往他那边凑,后背和座椅空出一小段距离,“你能不能暂时不要生气——”
他说了一会话嗓子就哑了,发不出声音,咽了下口水,去碰他手,“你这样对我,我心脏就不舒服,酸酸麻麻的。”
“开车,你别惹我。”谈橙冷道,“坐好。”
姜迟低下头长“喔”着,很丧气地坐了回去,偏过头咳嗽了两声。
一杯水递到他眼前,姜迟不接,问:“嗯?”
谈橙说:“拧盖子的力气都没了?”
“有的。”姜迟接过保温杯,一下子就打开,故意做出很大的动静,喝水发出“咻咻”声,喝了两三口,“好喝,我正好很渴呢——”
谈橙没理。
姜迟摸摸口袋,拿出汪杨豪给的名片,用手撕,才发现是塑料的。唉,搞什么,一个名片都要弄这么硬。姜迟碎碎念着,偷瞄谈橙,谈橙伸出手示意他拿过来,然后手心一合,名片断成两半,被他扔到一边。
见有点起色,姜迟继续笨蛋地哄道:“谈橙,你今天穿得好帅啊?我——”他吞咽和吐息都很困难,顿了会,挤出一句话,“我拍张照,当我的屏保好吗?”
仍然哑巴。
接下去一路上他都在和谈橙找话题,谈橙却连个“嗯”都不回应了,姜迟失落,红疹也越来越严重。喉咙异物感很重,怕谈橙担心,他假装自己困了要睡觉,歪着脑袋。
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下去,呼吸太困难了,他和谈橙说:“我们先不回家吧,我好像不太对。”
“嗯,别说话了,”谈橙把帽子墨镜口罩都戴上,又给姜迟拿了个遮阳帽,是那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款式,面部有布料遮挡,但不会很闷,头上是个兔子的图案,“凑合戴一下,进去医院再摘。”
姜迟全程被牵着,到后面脚步太漂浮,谈橙就搂着他走。
一套检查下来,医生说他确实是急性荨麻疹,喘息不过来是因为喉头水肿。免疫力太低,让姜迟以后要注意休息,这病容易反复,严重了可能会有休克的风险。
姜迟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句:“我不是因为过敏吗?我被下药了。”
“什么?”医生和谈橙同时问。
“……就是字面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我还以为是因为药里有我的过敏源。”
“应该不是。你记不记得发病的时候在干什么?你应该是因为情绪波动。”
姜迟看了谈橙一眼,实话说:“当时惹一个人生气,不肯原谅我,就伤心了一会。”
谈橙:“……”
“好吧,还是注意养身体,不然一伤心就发病,那怎么行?”医生开开玩笑,缓解他的心情。谈橙和医生说给他安排住院,姜迟拒绝了,称自己挂个水吃点药就好,许向柔还在家里等他。谈橙沉默了会,说好。
在医院折腾了会,离开的时候已经深夜。姜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谈橙的肩膀睡着了,醒来时立马坐直,和他说:“怪不得我睡的这么香。”
谈橙瞥了他一眼,说今晚就在这边找个酒店住。姜迟听他的,怕他信息暴露,就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忙。
不巧,他选的这家前几天被一档运动类综艺的明星们住过,现在正是流量期,只剩下一间豪华情侣大床房。
姜迟无言,他问:“几张床?”
“嗯?”前台礼貌和他笑笑,“一间哦。”
“能加床吗?”
“可以的,但是比较小。如果只有两人入住,一张床是完全够的,”她顿了顿,看向身后在打电话的谈橙,捂得很严实,从身形来看也不难看出是个帅哥,“空间很大的,你放心。”
姜迟听完点点头:“那就这间吧。”
另一边,谈橙给朋友打电话,道谢借车一事。刚挂断,又接到了工作室的。
消息传得真是快,经纪人直接来问他是不是和汪杨豪起冲突了,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谈橙没说真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是踩你什么雷点了,值得你动手啊?怎么还和刚出道那会一样冲呢?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对啊,所以我奇怪,他抢了你的人?没听你说过。
谈橙运气挺好,出道的时候签约公司,没遇到吃人血馒头的买卖,尽职尽责,专给谈橙收烂摊子。但总归还是因为他有商业价值,所以采取放养模式。后来时间到解了约,自己成立了工作室。
经济人试探一番,无果,又和他说虽然现在同性恋也是个卖点,但磕一磕和真官宣还是很不一样的,让他仔细想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谈橙认真听完,说了句麻烦你们,结束了这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