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犹豫着放慢了车速,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陆崇一眼。
陆崇皱了皱眉,车里安静得近乎凝固,气压低得像暴风雨前夜。
车子已经驶上机场高速,前方还有三公里就是银沙机场了。
商祁越的动作说不上快,但是陆崇怎么也没想到他是怎么做到让临时银沙机场临时禁飞的。
“掉头。”他对司机简洁下令。
司机一怔,连忙点头:“是。”
穆言侧头看向他,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更平静:“.........不飞了?”
“暂时不走这条线了。”陆崇神色依旧冷静,他并不只准备了这一个方案,不至于因为没法从机场走就惊慌失措,“对不起,商家在军部应该没有人才对,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
“现在还能去另一个机场吗?”穆言冷静地问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断然没有责怪陆崇的意思。现在只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问题。
“去港口,我们坐游艇去B省,然后从N市起飞。”
穆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平静地说了一声好。
陆崇依旧从容:“让他盯着我的航线盯一整天,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能动多少人。”
黑色的迈巴赫在临近出口的时候掉了个头,一个漂亮的漂移,然后重新转上了高架。
“......如果有一个临时被发动通缉的人,是不是也能让机场临时禁飞。”穆言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这种情况极少发生,但是并非不可能,陆崇愣了愣,很快拿出手机联系了警署和监察署的人。
不到三分钟,他就得到了回应。
“.......是商鸿生的一个老下属,帮他干了不少脏事,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一直都处在观察状态。他已经退休几年了,没有利益相关也一直没有人检举他,刚刚被商祁越卖给警署了。”
“他还真是不择手段。”陆崇冷笑。
穆言没有回答,陆崇不了解商祁越,或许会觉得有些惊讶,但是他太了解商祁越了,这确实是商祁越能做出来的事情。
夜色未褪,浪涛击岸的声音被压低甲板之下。
游艇从岭东避风港悄然驶出,船体是深灰色定制款,在夜幕中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又轻又快。
甲板上没有灯,只有舱室里偶尔亮起的控制屏微光映出穆言苍白的侧脸。他有点晕船,但是想到马上就可以摆脱商祁越的控制了,便也觉得并非不能忍耐。
他坐在沙发上,小狗汤圆蜷在他膝头,被海风惊扰,偶尔哼哼两声。
“今天天气很好,现在已经过了半程,”陆崇刚跟一个空闲的海员聊完,从甲班回到了舱内,走到穆言坐着的沙发旁边,“等我们到了南州港,飞机就能起飞了。”
“他的手伸不到国外,等去了A国,你就自由了。只要你需要我在,我就会陪着你。”
穆言其实一早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只是并不想回头。听见他跟自己说话,穆言这才转过去看了他一眼:“你也还不去睡吗?”
陆崇走到他身边:“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今天一整天都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
穆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游艇都是人家的,他哪还能管别人坐哪。
二十天之前,陆崇看到了那家私立医院医生举报商鸿生胁迫他人非法行医的报道。
商鸿生,商祁越,信息素紊乱症,这些字眼对他来说太过敏感,让他很难不在意,马上就动用了人手去查。
非法拘禁,监控手机,连偶尔没法来接穆言让穆言自己打车下班的时候,商祁越都会派人跟着.........
真是十足的畜生。
陆崇没办法坐视不理,第一时间用陆栀的名义收购了一家和新启有合作关系的小公司,然后在上班时间用假身份去穆言的公司见到了穆言。
穆言瘦了许多,见到陆崇的时候他并不惊讶,他只是平静地问陆崇帮自己离开,他要什么条件。
陆崇整个人如遭雷击,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
他讷讷地说我不是商祁越,我对你好不用条件,不用你和我在一起,也不用你原谅我。
我只是想要你高兴。
窗外港口的灯塔越来越远,逐渐变成海面上一个白白的小点。
穆言拆了一包零食倒在手上,慢慢地喂给汤圆。
“........你瘦了好多。”
“有瘦很多吗,”穆言说,“可能只是太久没有见了。”
大学谈恋爱的时候穆言就不胖,后来至少不缺吃穿也不用跑好几个地方打工了,才养出一点肉来。
穆言似乎有点晕船,上船之后就没吃什么东西,这阵子又捂着心口开始干呕,陆崇连忙去吧台给他拿了一杯柠檬水:”再坚持一下好不好,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就到了。”
穆言喝了几口,恶心的感觉并没有好多少,汤圆紧张地在他怀里站起来看向主人,发出着急的叫声。
“是因为晕船才睡不着的吗?”陆崇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他应该早点发现的,“扶你去甲板吹吹风好不好,空气流通的话,应该会好一点。”
穆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陆崇低头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狗,犹豫了一下伸手把汤圆接了过来,打算抱它去临时买的狗窝。
汤圆并不喜欢这个人,凶巴巴地发出尖细的叫声。它还没有打狂犬疫苗,穆言怕他真的咬了人,就想把汤圆抱回来。
“没事,”陆崇其实有点紧张,他并不是怕狗,只是三个月不到的应该狗还没有打狂犬疫苗,接下来几个小时他们都要奔波来去,他只是担心被咬了之后没有时间打狂犬疫苗,“它挺乖的。”
陆崇话音刚落,汤圆就张口咬住了他的指尖。
第82章 想抱我吗。
陆崇低头一看,手指果不其然地流血了。
怀里的汤圆夹着尾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气来。
陆崇叹了口气,又不是他自己的狗,难道还能打一顿骂一顿不成。
何况在汤圆眼里自己大概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带它和主人来了陌生的环境,它年龄又小,有应激反应也正常,算不上什么需要特别矫正的行为。
疼倒是也不怎么疼,但是要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打狂犬疫苗实在有点麻烦,陆崇自认倒霉,把汤圆在临时的狗窝里放了下来。
“言言,我先去个洗手间,一会儿陪你去甲板那里。”他对穆言说道。
穆言应了一声,陆崇赶忙去了洗手间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穆言一直扶着墙在门口等着,因为晕船的缘故,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陆崇原本想要联系一下等着南州港的下属,让他们带个医生过来帮他打疫苗,可是转念想想,在陆地上逗留的时间还是越少越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行了,等在A国落了地再打也来得及。
商祁越是疯子,他不想跟疯子正面交手,也不想让穆言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怎么了,”陆崇看着穆言温声问道,他的手垂在身侧,伤口很小,即使留心看了也很难发现,“房间里也有洗手间的,怎么等在这里?”
穆言走上前,一把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低头看了看,小狗的齿痕清晰可见。
汤圆做错事情的时候,就是那副夹着尾巴可怜兮兮的样子。什么半夜把他吵醒,打碎了花瓶,没有定点上厕所,穆言刚刚一看它这副样子,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穆言抓着他手的地方好像灼人的一样,尽管穆言很快就松开了手,但是陆崇还是几乎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汤圆还没有打狂犬疫苗,”穆言冷静地说,“你得去打疫苗。到了南州就打。”
“嗯,”陆崇对这件事自有安排,但是当着穆言的面却没有提出异议,马上就答应了,“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穆言见他答应,这才松了口气。汤圆毕竟是自己养的狗,它咬了人穆言难免有些理亏,但是汤圆还小,陆崇也不算他熟悉的人,又是在陌生的环境,要穆言因为这种事情打汤圆,他也有点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