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听着怔了怔。
谢琛让他不要去招惹谢戎,让他被谢戎找麻烦的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解决,贺繁都没有照做。
谢琛控制欲那么重的人,他这次非但既往不咎,还对自己做了让步。
那代价是什么呢。
“我真的不怪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穆言在他的手心继续写字,边写边抬头看他,眼睛里还有没擦干净的泪水,显得亮晶晶的,像是宝石。
穆言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命运对他再坏,他也从来都不怨天不尤人,透过他亮晶晶的眼睛,能看见他澄净又温柔的真心。
而真心宛如一面澄镜,把所有晦暗的,阴湿的想法照得无处遁形。
十八岁的时候,贺繁就喜欢他,就想要得到他,为此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二十二岁的时候,贺繁还是喜欢他。
“你不是想要和我在一起吗,”穆言在他掌心写道,手指比贺繁的掌心凉那么一些,他写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昨天那件事之后,我觉得人的一辈子,其实有时候也挺变化无常的,活着每一天都不能浪费,想说的话也一定要说出来。”
“小繁,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们在一起试试吧,就算不合适以后再分开,我们也可以做回朋友,我不想留下遗憾。”
【作者有话说】
前文稍微改了一下,把穆言妈妈的病从肾衰竭改成了肝硬化。
正文写得好累,想了一个香香的哨向番外,但是还没有想好言言的精神体(其实陆崇的也没想好,商祁越应该是蛇,谢琛应该是狮子或者老虎),其实私心喜欢兔子,但是感觉猞猁或者白鼬这种可爱又比较能打的会合适一点
第104章 良配
穆言看向他的目光安静又赤诚,像是一泓清冽的水,让人几乎甘心溺死在里面。
见贺繁有些愣住,穆言又拉过了他的手,接着又在他手心慢慢地写道:“现在不想答应也可以,那换我来追你好不好?你说表白要有花,你喜欢什么花,我一会儿买来给你。”
贺繁怔了怔,即使是在十八岁最荒唐的春梦里,穆言也从来不会对他说这样主动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马上回答,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穆言终于有些意识到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微微仰起脸,看向他的眼神有点不知所措。
对于已经在感情里受过很多伤害的人来说,贺繁比谁都清楚让穆言再克服那些障碍主动迈出这一步,重新把心交给一个人有多难。
十八岁的贺繁终于求仁得仁。
“哥,”二十二岁的贺繁轻轻握住穆言的手,艰难地说,像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穆言愣住了。
尽管从贺繁刚刚的反应中有所察觉,可是在贺繁拒绝的话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知所措。
可是就在几天前,贺繁还说喜欢他,说想要和他在一起,还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给他拍照,在拥挤的人群里虚虚揽着他的肩膀,护着他不被人群挤到。
贺繁说喜欢了他很多年,可是这么快........就不喜欢了么。
“你和陆崇........在一起一个月的时候,”提到陆崇的时候,贺繁咬了咬嘴唇,停顿了一下,“你们因为你身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吵了架。你以为是在图书馆或是打工的时候沾上的,觉得陆崇无理取闹,其实.........是我故意放的信息素。”
“后来毕业之后我送你回家他易感期的那一次,我也有故意放信息素让他不高兴,让他失控对你发脾气。”
穆言摇了摇头,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和陆崇的矛盾并不是贺繁一两次放信息素或是不放信息素就不会发生的。
没有贺繁放出来的信息素,陆崇也一样会疑神疑鬼,一样会因为好心送他回家陌生人生气。
“你大三那年的四月份,我不小心把奶茶倒在床上,问你能不能去你的床上睡,那一次,我也是故意的。”
穆言眨了眨眼,像是怔了一下,转而勾了勾嘴角,轻轻笑了笑。
贺繁比他高不少,穆言凑近了些,搂着他的脖子,贺繁不由自主地低了低头。
“不算什么呀,”穆言附在他的耳边,用气声说,像是悄悄话,“讨厌的人做这样的事是心机,但是你不是。”
温热的气息分外真实地拂在耳侧,酥酥痒痒的,缠绵又暧昧。
贺繁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偏头,嘴唇凑近了穆言的嘴唇。
可是在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他又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那个马上就要发生的吻。
他猛地闭了闭眼,像是在努力做什么决定。
“.........我这样费劲心机机关算尽,在哥这里,也只是重要的人而已。可那时候的陆崇什么都不用做,哥就喜欢他了。”
“我想过比他差在哪里........他没有比我高,没有比我好看,我性格应该也比他好,他家里条件确实比我好,可是我知道哥不在乎那个。”
穆言微微怔了怔,贺繁这是在因为自己有过前任........对自己不满吗。
可是他不是一直知道吗,为什么要现在才说出来呢。
“哥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因为心疼我,因为我是重要的人和我在一起,和你答应陆崇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穆言微微怔了怔,可是.......这有什么分别吗。
他会对贺繁好,会对他比从前对陆崇更好。
“就是不一样的,”贺繁很轻地说,“我想要哥的喜欢,我嫉妒陆崇,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苦笑了一下,“我心眼很小,心机很深,还有你碰到绑架你的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恨我是因为,我十二岁的时候,亲手吧他推下楼梯,让他终身瘫痪。”
穆言用力地摇了摇头。
如果贺繁现在和说这些,是想提前让自己接纳他的话,那穆言其实并不在意。
对喜欢的人刷心机不算是手段,对喜欢的人有占有欲也很正常,至于他口中同父异母的哥哥,穆言和他打过照面,本来就是草菅人命的恶人,贺繁肯定也是在他身上受了委屈,才不得已那样做的。
穆言的眼睛蓄着泪水,贺繁莫名地能从中读出许多情绪,有心疼,有谅解,却独独没有厌恶和恐惧。
把谢戎推下楼梯之后,连贺清韵和谢琛都觉得他是异类,他独自在国内的时候,心理治疗师每个月都会上门两次。
贺繁花了五年,才在心理治疗师面前营造出从反社会人格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假象。但是贺清韵还是将信将疑,每半年还是会劝贺繁去看一次他指定的心理知识。
穆言真是笨死了。
别人讲什么都相信,难怪总是被那么多人欺负。
“还有那次.........”
“你找我借十五万的时候,其实我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消息。”
贺繁慢慢垂下眼睫,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其实不是没有筹到钱........”
他不是没有筹到钱。
成年的时候,他就开始接手谢家在国内一些不那么光彩的生意了,谢家本就是在A国开赌场起家,A市那些见不得光的麻将馆之流,不少都是谢家的产业。
就算不算上手里的流动资金,谢琛和贺清韵也从来没有少过他每个月六位数的生活费。
甚至林国骏赌钱,赌了多少,欠了多少钱,他都一清二楚。
穆言发消息给他的时候,他并不确定穆言和陆崇已经彻底分手了。
贺繁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危机他们一起度过去了,等陆崇做出一番实绩回了陆家,他们就是患难夫妻,陆明章自己就娶了omega秘书回家,指望陆家人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对根本不现实。
他必须要确保这一次危机,是自己一个人陪穆言度过去的。
如果穆言和陆崇还没有彻底分手,那这只是穆言生活里的一个小波折,自己只是一个碰巧出手相助的好心朋友。
他才不要只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