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有心理学开始,只要是成年人,就肯定都会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心理,不用太放在心上。
唯一让谢琛有点担心的是,穆言好像始终都并不觉得那是幻嗅,他好几次很认真地问他或者家里的阿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生锈了,或者是阿姨切菜的时候是不是割到手流血了。
阿姨伸出完好的手给他看,穆言就又去问谢琛是不是他偷偷回去做军队里做任务所以受伤了。
谢琛有些哭笑不得,他都退役这么久了,就算他想回去,又怎么可能说要回去就能回去的。
医生说不用太担心,谢琛就也不想在穆言面前反复提起,省得他越来越焦虑,有时候穆言又说闻到铁锈味道的时候,他就去找一个锅啊什么的让穆言看着他扔掉。
不管怎么说,穆言的情绪到底是稍微好了一些,也不再那么抵触出门了。
因为性格的原因,穆言不是外向的人,到底不可能天天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但是只要他愿意出门散步遛狗,偶尔愿意和谢琛去商场买点东西,谢琛基本上就对他没有别的要求了。
后来回想起来,穆言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那天为什么会因为代码报错和小腹有了一点弧度哭得那么厉害,甚至还跟谢琛发脾气。
太矫情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有一天吃完饭的时候,他为那天的事跟谢琛道歉,谢琛愣了半晌,才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穆言小声说,因为那天跟你发火了。
谢琛被他逗笑了,问他什么时候跟自己发火了,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穆言愣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他应该是在逗自己。
“我那天也凶你了,那我也需要跟你道歉吗?”
穆言摇了摇头,谢琛伸手捏了捏他两侧的脸颊,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去更换信息素扩散器里的信息素提取液。
商祁越刚刚来过不久,他依旧每周都来送信息素提取液。
他每次来,都专门挑吃饭的时候,好像等着穆言和谢琛基于基本的礼貌开口留他吃饭一样。
但是谢琛偏偏对他没有这种基本的礼貌,也丝毫不在乎这一点,穆言就更不想见他,他们不开口,商祁越也只好见穆言一面之后,自己默默走掉。
有时候穆言起得晚他又来得早,他没能见到穆言,也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孩子的月份大起来之后,穆言变得越来越嗜睡,即使有商祁越的信息素安抚也无济于事。
肚子有时候会觉得胀胀的,好像在下坠一样,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谢琛就坐在他床边帮他轻轻按揉肚子,后来穆言怕他手酸,两个人商量之后,他就躺在穆言身后,从腰侧伸手过去,把穆言圈在怀里,帮他轻轻揉着肚子。
他有时候就这样在穆言房间睡下,从那时起他才发现,穆言其实睡得总是不太好,半夜会做噩梦,喃喃地哭着说不要,救救我什么的。
谢琛会把他抱得更紧一点,跟他说哥哥在呢,不怕不怕。
穆言有时候会醒过来,有时候不会,醒过来的时候他会有点不好意思,谢琛会拍拍他,跟他说一会儿话,让他把噩梦的内容忘干净再接着睡。
孩子六个月的时候,穆言给他起好了名字,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叫穆知遥。
这是他自己的孩子,生下孩子之后,他就和商祁越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谢琛在这种方面其实有点封建迷信,他让穆言最好再多取几个,等孩子出生之后,拿着八字去给他熟悉的算命先生算一算哪个名字更合适些。
穆言笑了笑,又另外取了几个名字,然后问他不是一直不信这些的吗,怎么现在这样讲究。
谢琛垂着眼,盯着穆言看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了口,说要是多这一步能让孩子一辈子过得顺遂些,那偶尔信一信也无妨。
他的目光让穆言有点.......不习惯,他大概能猜到谢琛在想什么,但是他其实并不需要谢琛的愧疚或是怜悯。
谢琛大概是觉得穆言自己的命有点坎坷,要是当初算一算,不知道也许会不会好一点。
穆言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命不好,他能从农村考到A市,其实就已经比很多一辈子留在农村的孩子命好了。他妈妈的病能治好,就已经比穆言认识的很多一样家里有人生病的病友要命好了。
就算有人要愧疚或者心疼他,也不该是谢琛,谢琛已经对自己很好很好了。
宝宝比一般的孩子都要闹腾一些,月份大了之后胎动越来越频繁,穆言想,大概说明孩子精力好吧,是一件好事。
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商祁越自己亲自过来送信息素的次数,渐渐越来越少了。
他不来的时候,一般就是他的助理过来,穆言认识那个助理,那是从前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商祁越的二助,罗程出事之后,才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穆言想,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自己对商祁越一直冷言冷语,他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大概也不愿意这样下去了。
他条件那么好,家世相貌性格样样都不差,现在病也好了,应该有很多名门贵族的omega愿意嫁给他的。
其实对于商祁越,穆言现在已经没什么太深的怨恨了,特别是商祁越亲手处理了商鸿生之后,那天的标记,商祁越本来就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认才开始的,是商鸿生骗了自己利用了自己,商祁越其实.......并不知情。
穆言希望商祁越离自己越远越好,最好此生不复相见,但是也希望他平安健康,在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过得好。
商祁越在他最难的时候,救了他妈妈的命,帮他度过了难关,他帮哥哥换了有尊严的工作,帮他解决了赌鬼父亲。
后来发生的很多很多事,可能也并非出自他的本意,穆言知道商祁越不是坏人,他只是想要商祁越离自己远一点。
商祁越现在想通了,那再好不过。
孩子八个多月的时候,商祁越那次还是没有自己来,助理来给穆言送信息素的时候,还带了几大箱母婴用品。
他准备的很周全,几乎什么都想到了,每样也都价值不菲,虽然这些东西谢琛和穆言基本上也都准备了。
穆言想要让他把东西带回去,但是又觉得东西很多,怕助理不好交差。谢琛拍了拍穆言的手背,说留下来吧,家里很空,可以放下的。
他礼貌地对着助理笑了笑,说这段时间辛苦商先生了,只要再送一次信息素就差不多了。
助理点头称好,最后一次来送信息素是商祁越本人亲自过来的,六天之后就是穆言的预产期。
穆言那段时间嗜睡得厉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早上穆言却醒得很早。
谢琛去给商祁越开的门,穆言也走了过去,想跟他最后说几句话。
他想跟商祁越说,是我自己的疏忽才错过了可以人流的时间,以后你不用对孩子负责,也不用对我负责。
这段时间,谢谢你抽信息素给我。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穆言走到门口的时候,谢琛已经接过了商祁越手里装信息素的小瓶子,商祁越原本马上要走了,见到他之后,几乎立刻就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穆言的错觉,商祁越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瘦一点,黑色的短袖衬衫把他的脸色衬得很苍白,商祁越以往都会精心打扮一番,今天却穿得很简单,只有发型好像修得很勤,后颈的狼尾,长度几乎和穆言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两样。
“你怎么出来了,”商祁越看到他出来,微微愣了一下,“小心一点.......”
“这几天要好好睡觉,不要吃太多甜食和油的东西......手抽筋的话,记得喝一点牛奶........”
商祁越似乎存了很多想要和穆言说的话,不敢停顿太久,每说完一个话题,很快就开启了下一句话。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一直垂着眼睛听他讲话的穆言突然上前了一步,商祁越下意识地就想要退后,但是又害怕穆言扑空摔倒,只能迟疑地愣住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后颈的狼尾被穆言温热的手指撩开,原本腺体的位置,只有一道又长又狰狞的疤。
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