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38)

2025-09-17 评论

  公寓的密码锁就在这时被按响了。

  顾凛川半夜在美国的大街上拦了一辆的士,三小时从费城赶来纽约。沈璧然刚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被他拢在了怀里。

  他裹着一身凉气,但那双手掌依旧温暖燥热,一下一下地顺着沈璧然的背,低声哄着他说没事了。

  沈璧然茫然地从他怀里仰起头瞅他,“你就这么来了??”

  顾凛川轻描淡写,“刚好拦到一个很想赚钱的的士大叔。”

  “可我不是都已经和小山视频了吗?”

  “你一开始不是给我打的电话吗?”顾凛川低头看着他,“我以为你是想要我来陪你。”

  沈璧然愣了一下,“是啊,但……”他忽然意识到,因为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的半夜是国内的下午,他其实可以直接给家里打视频,用不着折腾顾凛川一趟,但不知为何,他情绪崩溃时本能地只想找顾凛川。

  “顾凛川。”沈璧然懵懂又悻悻,“可你不嫌麻烦吗?”

  顾凛川似乎也被他问一愣,重复道:“但你需要我啊。”

  “我都十六了。”沈璧然说:“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七岁了。”

  “那怎么了。”顾凛川很自然地说:“你七十岁也可以需要我,沈璧然永远可以需要顾凛川。”

  顾凛川边说边继续安抚他,那只大手捋着他的后脑勺,顺着他的背,最后落在他后颈上,放轻了力气,一下一下揉捏着。

  这样的触碰不是第一次,但沈璧然却仿佛头一回地真正感知到了顾凛川的那只手——皮肤炙热、骨骼微凸,他感知到那只手是如何捏起他脖颈的皮肉,感知到自己的汗毛如何颤栗,触碰时动脉如何搏动。

  顾凛川指根的茧忽然不小心摩擦到他的颈侧,他大脑一下子空白,推开顾凛川,转头滚进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坨蚕。

  顾凛川愣了,“又怎么了?”

  “别这么揉我。”沈璧然声音很闷,顿了几秒才说:“爸说颈椎不能随便给人碰。你没考过按摩师专业证,别揉我脖子。”

  隔着一层被,沈璧然听见顾凛川被他逗笑的声,可他自己却笑不出来。

  他卷在黑咕隆咚的被子里,近乎茫然地低头向下看——

  什么也看不见。但,也不需要看见。他马上十七岁了,他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顾凛川你快走吧。”沈璧然慌乱地赶他,“你无故翘课,宾大会和你记仇,以后你别想申请了。”

  “你以为宾大是你?整个小破本,什么都要给我记上一笔。”顾凛川拒绝,“我已经给国际部老师发请假邮件了,今天就留在曼哈顿好好陪你。”

  “那你替我去上哥大的课。”沈璧然快要把自己憋死了,“我一宿没睡,头好痛,我要补觉。”

  他说头痛,顾凛川就妥协了,隔着被子搓了搓他的头,“别一觉睡到晚上啊,我中午打电话叫你起床。”

  “不许!”沈璧然在被子里尖叫,“敢吵我睡觉你就死定了!”

  *

  手机铃声让沈璧然猛地惊醒。

  梦中的画面迅速从脑中崩塌流走,身下变成了宽大松软的沙发,家里没开灯,窗内窗外一片漆黑,偌大的公寓寂静空荡。

  沈璧然呆了许久才意识到那是梦。早上顾凛川走了之后,他回家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到天黑。

  电话还在响,他从沙发缝里摸到手机,看着顾凛川的手机号,刚刚才分辨明晰的梦境再次和现实交织出了错乱感。

  “这狗还行。”顾凛川听起来不像早上那么嫌弃了,“训过?”

  沈璧然还没回神,“什么?”

  他的嗓音软而哑,顾凛川问:“你在睡觉?”

  沈璧然晃了晃昏沉的头,“刚醒。狗怎么了?”

  “很有礼貌,你训得很好。”

  沈璧然反应了一会儿,纳闷道:“它不是应该在Jeff家吗?”

  “哦,Jeff早上烧昏过去了,要住院两天。”顾凛川的语气稀松平常,全是资本家对牛马生命的漠视。

  沈璧然都替他良心不安,小声建议道:“你别不小心把他压榨死了。”

  这句又哑了下去,声线带了丝颤,沈璧然清清嗓子,觉得喉咙发紧。

  顾凛川顿了顿,“睡觉也不至于这副动静,做噩梦了?”

  那段梦当然不能算噩梦,但沈璧然也不想再提过往。他敷衍地“嗯”了声,一边昏昏沉沉地打着哈欠,一边用脚在地毯上摸拖鞋。

  “我可以去陪你吗?”顾凛川忽然问。

  沈璧然动作一顿,“什么?”

  其实他听清了,只是觉得突然。

  顾凛川又重复一遍:“我想去陪你,可以吗?”

  “就一小会儿,我晚上还有一个会要开,陪你待一下就走。”他很快又说。

  昏幽中,沈璧然眸光轻颤,许久才低声道:“别来了。”

  顾凛川默然片刻,“是不想让我麻烦,还是不想见到我?”

  沈璧然半天都没答,他把顾凛川放在地毯上,自己跪在地上去够沙发底下的拖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手机,“刚才没做噩梦,上周熬夜有点狠,嗓子哑了。我去找点东西吃,你和小跛好好相处。”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半天,才总算透过一口气。

  沈璧然关掉空调,躺在沙发上翻外卖软件。想吃的店都要配送一小时,他嫌久,犹豫来犹豫去,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四十分钟,又开始后悔刚才没有立即下单。

  中途刷那些菜单刷得直迷糊,他又睡着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竟然又过了四十分钟。

  晚饭依旧没有着落,沈璧然开始和自己生气。

  正要关闭外卖软件,顾凛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一个半小时了,找到吃的了吗?”

  沈璧然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环顾了一下天花板的四角。

  “我刚才放了一份海鲜粥在你的公寓门口,都是你爱吃的鱼。”顾凛川说,“要是还没找到吃的,刚好当晚餐,要是找到了,就当宵夜。”

  沈璧然一愣:“啊?”

  顾凛川提醒他:“最好趁热拿进去。”

  沈璧然立刻起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无奈道:“你下次要是来了就直接敲门吧,别搞留东西就走这一套……”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沈璧然叹气,他有点鼻塞,感觉气体一半从嘴里叹出来,一半堵在鼻腔里憋了回去,冲得脑袋发胀。

  “没有,不至于。”他瓮声瓮气地说,推开房门。

  “感冒了?”

  “感冒了?”

  手机里和走廊上先后响起两道相同的声音。

  沈璧然一呆。

  他又把房门往回拉了半截,站在黑黢黢的门缝里和顾凛川对视。

  沈璧然皱眉,“你不是走了吗?”

  顾凛川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拎着晚饭,冲他无辜地勾了勾唇角。

  “还没来得及走远。”

  “还没来得及走远。”

 

 

第22章 

  家里的灯全被顾凛川打开了。

  沈璧然披着毯子窝在沙发里, 怀里搂着那只盛粥的小桶,用一只长柄勺子慢吞吞地捞着吃。

  马鲛鱼炖出了胶质,龙趸鲜嫩, 阿根廷红虾口感甜糯,还有一种很脆的不知名螺类,确实都是他喜欢的。刚才顾凛川拆食盒时,他原本在心里措辞准备婉拒, 可盖子一揭开,随着那股香味钻进鼻子里, 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接过了勺子。

  顾凛川坐在旁边看着他吃了一会儿, 忽然问:“你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昨天发布会后吃了吗?”

  沈璧然反应有点钝, 茫然地抬头, “嗯?”

  顾凛川见状叹气, “看你吃这么慢就知道了。”

  沈璧然小时候胃肠脆弱,有一次和朋友出去玩到很饿, 回来饭吃急了, 闹了很大一场胃病, 苦着小脸啃了一周的馒头。后来,他就把越饿越要细嚼慢咽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 只是如果顾凛川不提, 他几乎都彻底忘了那段惨痛的童年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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