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73)

2025-09-17 评论

  结茧。顾凛川忽而想:沈璧然的谈商,沈璧然的酒量,沈璧然失去的孩子气,都是他这些年独自成长结的茧。

  茧是一种保护,让他自己免于痛楚,却让爱他的人心疼。

  今天的晚宴很成功,除了沈从铎,每个人都很尽兴。

  沈璧然也格外开心。他本以为做实业的人会观念迂腐,但这些长辈叔伯们谈吐风趣,颇有洞见,而且也诚心地点拨他。回国以来,这是他最舒服的一次应酬,甚至都不算应酬,该算一场交流会。

  但生意场上,再松弛的局也要有社交技巧,让人舒服、把控氛围,已经成为沈璧然不需刻意费心的行事本能,是他这些年来最引以为傲的能力。

  等到饭局终了,顾凛川和一位高管到隔壁聊业务,其余宾客散场,沈璧然独自到外面天台上醒酒。

  天台上凉风习习,扑在微微酒热的脸颊上尤其舒适。会所在CBD西南侧,可以远远眺望到光侵和glance两栋大楼,在夜幕下无声对立,灯光交错,相得益彰。

  沈璧然享受微醺的放空时刻,想要拍照发给妈妈,但一伸手没摸到手机,却在裤兜里摸到了一支烟。

  这身西装在他刚回国时参加晚宴穿过一次,就是和顾凛川重逢的那一场,裤兜里还留了一根那天的烟。沈璧然很久都没碰过烟了,他回包间找了个打火机,把烟捏在指尖点燃,又回到天台上。

  木调薄荷的气息被风带远,让人放松。他没有要抽的意思,只安静看着它燃烧。

  一道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

  “抽烟也学会了,老爷子要是还活着看了你这样子,不知道会有多寒心。”

  沈璧然挑眉,回头看向沈从铎。

  天台上灯光稀疏,人影昏暗,叔侄二人沉默对视,许久,沈璧然垂眸笑了。

  他本来没打算抽,但此刻却把烟含入口中,深吸一口,说道:“你知道十六岁时爷爷和我说过什么吗?”

  沈从铎顿了下,“什么?”

  沈鹤浔那天在无人之处对沈璧然说:“你大伯野心有余,能力不足。你爸爸聪慧敦厚,但太过愚善。璧然,只有你,聪明在前,行善有度,沈家未来在你身上,等爷爷百年之后,你要替爷爷护好自己,护好家人和祖业。”

  烟雾在鼻息间弥散,沈璧然淡淡笑着,抬头时眉宇间又恢复了冷意。

  “他说你狼心狗肺,一身反骨。所以要和你斗,我也要先变成毒蛇才行。”

  不等沈从铎反应,沈璧然逼近两步,将一口烟徐徐地喷在他的脸上。

  他在沈从铎耳畔低语:“大伯,我不想再追究你是怎么构陷我爸的,但你早晚要跪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从铎身形瞬间僵硬,“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璧然已经站直远离了他,黑眸中没有半分笑意,冰冷地审视许久,又随意一笑,“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沈从铎愤而离开,天台上又只剩下沈璧然一个人,他把着栏杆向远处眺望,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那根烟。

  借着几分微醺,童年的很多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地过。

  很多年前,沈从翡确实有一点轻微的烟瘾,但管他的不是沈鹤浔——烟、酒只要不过度,沈鹤浔从来不过分约束小辈。沈从翡戒烟是因为温姝和顾凛川都不喜欢烟味,温姝会直接皱眉让他出去抽,顾凛川以为自己把反感藏得很好,但却无意识地轻轻矜了鼻子。

  沈璧然发现顾凛川的小动作,便严肃地找爸爸谈话。

  “我以后在院子里抽。”沈从翡争辩。

  沈璧然指着小山:“那你会害小山少活十年。”

  沈从翡被这口黑锅吓死了,抱怨着自己没地位,但还是听话地戒了烟。

  想起往事,沈璧然止不住地轻笑,他又吸一口,肩膀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了一下。

  “沈总,借个火。”

  顾凛川走到他身边,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根烟。

  沈璧然呆了半晌,“你抽烟?”

  “不行么。”顾凛川瞥一眼他手上那根,“好巧,我们喜欢的味道差不多。”

  真的假的。

  沈璧然狐疑地看着他,拿烟姿势倒是很老道,但他实在很难相信顾凛川会在成年后主动抽烟——从小就讨厌的东西,以今日身份更没有需要香烟社交的场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

  “怎么了沈总?”顾凛川语气淡淡的,“能把烟喷到别人脸上,连个火都不肯赏我?”

  沈璧然感到莫名其妙,被烟喷脸难道是什么好事?

  他那是羞辱沈从铎的,沈从铎当时气得拳头都攥紧了。如果不是顾凛川的保镖就在玻璃门后,他也绝对不会冒险挑衅他那不体面的大伯。

  可不等他说话,顾凛川已经把烟含进嘴里,弯下腰,轻轻搭上了夹在他指尖的烟。

  等着过火的几秒,沈璧然视线落在顾凛川因姿势而绷紧的西装上。恍惚间,他又想起老宅那晚自己掌心下炙热的、紧实有弹性的背和腰。

  被抓伤的道子还在吗?

  顾凛川站直身子,吸了一口,把烟气吐出。

  果然是和沈璧然手上那支相似的味调。

  沈璧然却忽然笑了,笑得肩抖,“顾凛川。”

  “嗯?”顾凛川神色淡定。

  “你抽得太不熟练了。”沈璧然笑着说,“你穿帮了。”

  顾凛川没应声,转过身去和他站作一排,一起看着脚下的灯火车龙。

  身后房间熄了灯,天地昏暗,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人。

  沈璧然捏着自己的烟在眼前看了一会儿,忽然说:“火过给你了,我的点不着了。”

  顾凛川肩膀一僵,转回头迟疑地看向他,又看他手里的半支烟。

  沈璧然忽而抬手把烟送入嘴里,勾着他的肩,抬脚和他搭了火。

  空气一瞬间彻底寂静,晚风在二人鼻间游过,带着清凉的木调,带着些许酒气,带着他们的呼吸。

  沈璧然垂眸看着搭在一起的那一点余烬,顾凛川垂眸,看着他。

  顾凛川忽然不由分说地取走了两人口中的烟,而后捏住沈璧然的下巴,让他抬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似乎本想试着浅尝辄止。

  但停顿两秒,还是撬开沈璧然的嘴唇,尝了他的舌尖。

  沈璧然不拒绝,顾凛川便不知收敛,只比那晚温柔些,缠绵地舔舐吮吸,直到津液弥漫,沈璧然微微气喘着把他推开了。

  沈璧然抬手抹去唇角湿润,“你不讨厌烟味了?”

  顾凛川望着他,低声道:“我尝一尝。”

  “尝我的烟?”

  “尝你的茧。”

  沈璧然抬了下眉,当下没听懂,但细思片刻,便想起刚才酒桌上余光里顾凛川的几次欲言又止、想起放进自己碟子里的三片鱼、两只虾、一盅鲍汁蛋羹和一块桃酥。

  沈璧然一时心中唏嘘,却又止不住地笑起来。

  他历练出的、引以为傲的一身本事,爽了自己,却竟然刺痛了顾凛川。

  “茧怎么了。”他挑挑眉,拿起顾凛川的手,在指节和掌根那些陈年旧茧上摩挲一把,“你不是也有么。”

  顾凛川刚来沈家时小手上就全是茧了,沈璧然想起当年,顿了顿,继而抬眸笑望着他,“你不知道么,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些茧。”

  “它们让你很性感,顾凛川。”

 

 

第41章 

  “会磨得很疼吗?”

  顾凛川十八岁生日那晚, 结束后,他帮沈璧然清理检查。

  腿根留下了几道鲜艳的指痕,内侧尤甚, 泛起星星点点的淡红的痧。

  少年顾凛川搓着那些自己为所欲为的罪证,强忍着又一次汹涌的念头,问他怎么疼了都不吭声。

  “我都吭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聋了, 顾凛川?”

  沈璧然坐在浴缸边,脸红得像虾子, 抬脚蹬住他肩膀, 把蹲着的人踹坐在地, 说:“是你手上茧磨的。”

  顾凛川一愣, 抬起双手看那些旧茧, “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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