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笔记本,翻身闭眼。
梦里,林墨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抱着那只柴犬,冲他微微一笑:"承让。"
背景是唐星野被拒稿的论文投影在大屏幕上,全场哄笑。
唐星野猛地惊醒。
这仇记对了!
第30章 暗流涌动
大会议室嘈杂的人声像一层厚重的棉被压下来, 唐星野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颤。他盯着材料上红色的字迹,突然觉得那些暗红的文字像极了凝固的血块。
"......唐星野!”
肩膀被猛地一拍,唐星野这才回过神来。旁边坐着的社团学长皱起眉:"你没事吧?"
"可能低血糖。"唐星野微微摇头,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舒缓剂, 却发现早上出门太急忘带了。一股热意从脊椎爬上来。
就在这时, 一阵甜腻的香气飘了过来。那味道像是熟透的芒果混合着奶油,甜得发腻。
唐星野的眼皮一条, 转头就看见三排座位外一个男生正被同伴搀扶着往外走。男生脸色潮红, 脖颈后的抑制贴已经卷边, 露出微微发红的腺体。
"是Omega发情期!"周围有人小声惊呼。
唐星野的视野突然模糊了一瞬。他看见那男生的后颈像被放大了一百倍,腺体上细小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空气中飘散的信息素分子——它们像有生命一般缠绕着他的呼吸道,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校医室的老师匆匆赶来,带走易感期的omega。剩下的人忙着开窗通风,散去那股味道。
唐星野垂着眼, 抽出纸巾,擦掉了手心的汗。
————
某处老宅。
“你动他的东西做什么?”闻玉燕冷声质问, 目光如刀般扫向裴怜。
裴怜正俯身整理书桌, 不急不缓地将手中的相册放回原位, 缓缓直起身子, 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底却毫无温度:“我只是看这些遗物落了灰, 想着替哥哥收拾妥当……毕竟, 他生前最讨厌杂乱。”
闻玉燕冷笑一声, 伸手抽走他手中的笔记本,“收起你那点心思。你和唐星野走得太近了。”
裴怜微微垂首,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你是在怪我吗?可是哥哥走后,只有他愿意听我说说话……”
他顿了顿, 忽然抬眸,“如果死的是我,你也会这么质问哥哥吗?”
房间骤然安静。
裴怜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相册,声音轻得像是叹息:“说起来,哥哥偷跑出去,一直没被家里找到……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机器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嗡鸣。
唐星野将一摞实验报告放在操作台上,新打印的纸张还带着微微的温热,油墨的气息在空调冷风中很快消散。
他专心撰写报告,他的坐姿端正,少有转笔抖腿的习惯。只有思路卡住的时候,唐星野用笔帽轻轻按了按唇线,纤长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
两声克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时,裴怜的身影已经立在门边。
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亮,"我看你太专注,没好意思直接进来。"
唐星野注意到他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润,想必是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
"张教授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递过烫金封面的学术期刊,最新一期有他们联合导师的论文。其实完全可以通过邮箱发送PDF,但裴怜需要一个来找唐星野的理由。
“这是我在网上新学的瓶罐创意,想送给你些,可以用来装东西。”
裴怜从包里掏出盒子递过去,不确定唐星野是否喜欢这些小玩意,但他哥哥肯定了解。
“谢谢。”唐星野顺着他的动作,注意到在他挎包上略显磨损的齿轮挂饰上,目光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目光。
裴怜扫视他摊开的实验报告,发现他停在在某个数据分析环节,“这里需要调整参数。”他指了指某个公式,“如果换一种算法,结果会更清晰。”
唐星野刚要回应——
门突然被打开。
林墨倚在门框上,目光从唐星野身上掠过,最终停在裴怜脸上。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微妙的冷意。
“没有,”唐星野合上报告,“说好今天讨论样本共享的事。”
他通过微信好友,就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林墨走进来,视线扫过桌上的小盒子和裴怜手中的笔记,唇角扯了扯。
林墨上前,站在唐星野另一侧,从文件夹里抽出几页纸:“实验室的新数据,你看看。”
他的眼眸瞥了一眼似乎多余的裴怜,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里没你的事了。
裴怜没动。
他仍然站在唐星野身边,目光落在笔尖停留的地方,“这个模型如果用迭代法,误差会更小。”
林墨抬眸,眼神锐利:“但计算量会翻倍,不适合实时分析。”
“如果优化算法,可以压缩时间。”裴怜语气平静。
两人视线相撞,谁都没退让。
裴怜忽然开口:“你的易感期快到吧,薄荷味有点呛人了。”
林墨确实易感期快来了,但来之前他已经打了抑制剂,喷了清除剂,信息素浓到呛人,实在荒谬。
林墨盯着裴怜两秒,他离唐星野退了些,稍微侧过身,从口袋里摸出抑制贴,撕开包装,贴在脖颈处。
针扎入棉花的微妙感让裴怜眼底划过一丝阴郁,眼眸又恢复清澈明亮。
面对这样暗流涌动的气氛,唐星野没有想法,alpha普遍自我主义,因为两句龃龉就动手推搡的事情不在少数。
这两位都有理智,不至于在实验室动手,弄坏装置仪器。
最后这两位的目光黏在唐星野身上,似乎在等他中间人做决定。
按照计划来,裴怜突然过来不在他的安排之内,唐星野转头看向裴怜,“期刊我晚点看,明天还有组会讨论。”
裴怜的嘴角勾出不自然的弧度,他原以为那个齿轮挂饰至少能让唐星野想起些什么——那是闻泽生前最珍视的东西,可现在,唐星野还是选择了林墨。
又是这样。
灯光在唐星野脸上渡过上柔和的轮廓,他抬眸认真地看着裴怜:“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裴怜为这句话短暂地错愕一秒,他很快眨眼,露出轻巧的笑容,目光挪到唐星野的脸上,“你想吃藕糕吗?最新的藕很新鲜。”
“好。”唐星野应下了。
门关上后,林墨盯着桌面突兀和实验室严肃冰冷的氛围不相称的手工创意看了两秒,忽然问:“你喜欢这种手工品?”
唐星野没接茬,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不是肯定的意思。
林墨知道他们关系的边界,就没再追问,但眼神深了几分。
唐星野对周围人的善意都非常谨慎,但他从来就没有拒绝裴怜的示好。
比他们这种陌生的室友、实验室的合作搭档,他们的关系要更进一步,更亲近。林墨清楚地知道勾连着他们之间的丝线是什么,那是一道他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
“你材料放错了。”
唐星野突然出声打断了林墨飘远的思绪,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仪器的冷光在他指尖跳跃,衬得那双手格外白皙。
向来如精准仪器的大脑为这出错卡顿了一秒,林墨的眼睫快速眨着,淡定地嗯了一声,承认了自己犯错了。
唐星野像是想看难得的奇观略感新奇,林墨原来也会实验出错啊。
林墨瞥见唐星野的打量,眼眸浮现浅淡的笑意,“是人都会犯错的。”
唐星野颇为赞同地点头,为他这一番间接认输的言论,露出一点笑。
林墨收起发散的思维,专心地工作。
林墨的材料写得很清楚,唐星野都能跟上对方的思路,像是玩吃金币游戏般,非常丝滑地消化内容。
进入心流状态,他的注意力全部沉浸在知识里。